发自心底的担心又是什么?陛下既然敬重大长公主,只要殿下遂意,同时不妨梅大人为朝效力,那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她徐徐的声调如山泉云岚,皇帝听后心结开解,骄矜地轻唔一声:“其实我也是这样想。” 旋即又想到格尔棊那档子事,宣长赐复皱眉头,不知荣辱的东西,大晋国力日强,自穆帝以降便无和亲之事。再者,他的皇姑母更是金尊玉贵,凭什么去西北之地跟他吃风沙?竖子狂妄,不自量力。 恰在此时黄门通传格尔棊已入宫,候聆天子训,皇帝忍气道:“令他等着吧,朕想起了再召!” 翠微宫青鸢殿内,与梅鹤庭一道用过了朝食,宣明珠想起来也道:“此事不必瞒着陛下,只是日后你入中书省,在外同我行止间有些分寸,犯不上听御史台磨耳根子。” 她不是没想过今后和他该如何处,不过皇帝的旨意既下了,他入内阁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期望,阻过他仕途一次,不会再阻第二次。 兜兜转转,仿佛又应了在扬州梅宅那间密室里的约定,堂堂一个阁老,成了她见不得人的面首。 只不过么,宣明珠心里哼哼两声,天上地下的寻,哪里有他这么放肆的面首,不说别的,瞧瞧那件蟒衣都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她命泓儿将具服收起,从此束之高阁。梅长生正倚座漱口,矜雅地将清茶吐入盂中,道:“蟒衣不可水洗,殿下交我,我送至左春坊修掇。” “你也知不能水洗!”宣明珠呲达他,痕儿还在上头呢,送出去她多丢人,左右她往后再不会穿了。 “穿给我一人看。”梅长生神色间颇觉可惜,浅声与她打商量,“我保证下回——” 敢情那身衣裳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上瘾了是吧。宣明珠凤眸一睨,梅长生顿时不吱声了。 她上手,将他紧束于腰的躞蹀带解松两扣,蛾眉蹙起:“往后居家别系这么紧。” 窄腰如劲竹秀松,如梅瓶花觚,好看是真好看。可这般瘦,心疼也是真心疼。 梅长生嗯一声,忽问:“昨日宴上,殿下的意思是什么?” 宣明珠投去不解的视线,梅长生淡淡向她腰上一勾手,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仰起清致的颔线,蕴着霜华的眼眸望她。 “昨日对格尔棊,殿下的发落被臣打断了,殿下想说的是什么?” 宣明珠这才想起来,嘴边露出一点笑,勾着他的衣领耳语:“大过年下不兴诏狱,但若世子被酒烧糊涂了脑子,我朝也不妨为世子开个方便之门,进去冷静冷静。” 梅长生满意了,侧头在她腮上轻轻一啄。 一时太医至,两人分开,梅长生轻拂襞积,顿时又坐有坐相起来。 宣明珠吩咐开殿门时和缓些,太医进殿后随即又将挂帘落下,不使光线刺眼。 这位应召而来的太医是老交情了,给大长公主误过诊,也给梅阁老出招儿剜过心,周鹗趋步入殿中,抬头看见这两尊佛,神情几乎要哭。 大长公主看见他便想起梅鹤庭胸口的伤疤,心里也恼。知道以梅大人的手段,想逼谁做什么,多半只能迫得对方不得不从,可“护短”二字怎么写,她真想迁怒谁,何曾讲过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周太医对前后的事因都了解,能把守住口风的不作第二人想。宣明珠既往不咎地摆手:“周太医不必紧张,你为梅大人诊个平安脉,再为他开副调养的方子。” 周太医称诺,梅长生便递出细瘦的腕子。 周鹗才上手,神情便是一沉,细细号过两手的脉象,他皱眉道:“大人中元大亏,近日可服过寒食散?” 宣明珠单听这一句,心便揪紧。梅长生冷目扫向周太医,后者凛然生寒,语声便一顿。 宣明珠转头,梅长生面上一片犹然无辜之色。 她心底了然,错着牙对周太医道,“别看他,看本宫,有什么便说什么。大人身子如何,你细细如实道来。” 不必公主发话,周太医也是不敢再看梅大人了,低头斟酌道:“回禀殿下,之前梅大人经历那两遭……取血,便已亏损了根本,尤其第二回 服用朱砂根,血气散而不聚,便需得几年补养方可回转。而今大人的脉象中竟又添寒症,且虚燥浮表,听闻大人前段时日遭遇雪崩,不知是否用过类似寒食散的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