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从载沣手里接过最后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来,敞开来看,竟见是“慧中学堂”四个字。 载涛立时便道,“五哥!这慧中学堂不是刘瑟瑟姑娘办的吗,这…妹妹在佛堂里供着这个是什么意思?” 载沣凑到载涛身边来,只见纸上盖有“浏阳会馆”的大印,立时便了然道,“这大概也是谭嗣同为她们题的,谭被问斩后,她们自然不敢再用,妹妹一直将谭嗣同的字收在这里…只怕是她心里一直都没能忘了那些在戊戌年已死的人。妹妹原先曾请我为她题这几个字,后来又说不用了,我一直以为妹妹是嫌我书法不佳,现在想来,又或许是当年不愿意牵累我…毕竟帮助瑟瑟姑娘开办学堂,是旗帜鲜明地要帮助维新党人了。” 载涛身上一凛,竟未想到妹妹自戊戌年始就一直有自己的盘算,载涛急忙将手里的字对折,收在袖子里,道,“可瑟瑟姑娘的学堂并未受到牵连啊,到如今也开得好好儿的。” 载沣将载潋私藏的信收在衣袖里,将佛像归位,他领着载涛离开,两人同撑一把伞,载沣将药交给张文忠,让他去用热水冲开了抓紧送来,随后又对载涛道,“皇上下旨开办的京师大学堂都未受到牵连,民间的小学堂自然更无所谓了,只不过当年妹妹并不知开办学堂的后果下场会是如何,才不愿牵累我吧…我如今…当真为她心痛。” 载涛侧着眸看向载沣,载沣的脚步飞快,已经淋了浑身的雨水都浑然不知,他道,“我在迎两宫回銮的路上亲耳听到皇上对妹妹绝情绝义,外间都传说是妹妹背叛了皇上,出卖了维新党人,可你看妹妹私藏的心意,她直到离府前都还日日供奉佛像,珍藏谭嗣同与林旭的诗,皇上又怎知她真正的心意。” 载沣回房后喝了药,身上的症状已缓解了许多,绮官又来请他随幼兰一起回荣禄府上,载沣正欲应允,却忽然听得张文忠在外头大惊失色地喊起来,“咱格格找不见了!…” 他闻声后眉头一蹙,与载涛一同冲出门来,只见张文忠正手足无措地跪在门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房檐下的地面上已经湿了一片,他道,“王爷,七爷!咱府上的阿升刚刚回来了,说三格格丢了,三格格不见了!已经整整一天了!他问王爷能否派人去找…” 载涛听得此话,早已一切都顾不得,他冒着大雨便冲出去,而载沣身上的病症刚刚缓解,他也披上衣裳,又为载涛拿了衣裳,顺着回廊一路向外走,急问道,“阿升人在哪儿!他没说载潋是在哪儿走不见的?!” 张文忠连忙回话,“王爷,阿升说就是在克林德碑附近走丢的,当时朝廷官兵都在清路,三格格就和阿升分开来走了,他说格格走丢前,他还看见了王爷,正在祭酒。” 载沣脚下立刻不稳,他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站稳,他脑海里越来越乱,忽然回忆起白天时曾隐隐约约有人在耳边呼喊“五哥”,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太担忧妹妹所以出现的幻觉!… “王爷,三格格不见了,咱要派人去找吗?”张文忠试探地问了一句,他只怕载沣还在生载潋的气,根本不愿去过问载潋的事情,载沣扶着回廊下的柱子站稳了,转过头来痛骂了一句道,“我不管谁管!赶紧派人跟着阿升去找!找不着你们都别回来了!” 绮官见载沣又走了,气急败坏地回到幼兰房里回话道,“奶奶,王爷又走了,晌午那会儿是去三格格房里找东西,这会儿又说三格格人走丢了,王爷直接出府去找她了!她可真是阴魂不散,人都走了,还让王爷和小七爷白白惦记!” 幼兰早已经梳妆打扮好,在房里等了一整天,她肚里全是火气,她想起阿玛对自己的叮嘱,便努力平复怒气,她狠狠咬牙道,“这个载潋,是和我犯冲了,我今日要回府,她就走丢了,让王爷去找她,好啊!” “主子,您可别委屈,这三格格早晚要嫁人的,到时候王爷想管也管不着了,您是醇王爷独一份儿的嫡福晋,您才是醇王府的主子呢。” 载涛与载沣带着人跟着阿升一路来到载潋所住的小院,阿升指了指门上的大锁急得直哽咽道,“格格要出城去走走,奴才就把院门锁了,今儿王爷来这儿祭酒,格格没走几步就遇见朝廷清路的官兵,奴才就和格格分开了,说好在前头汇合的,格格就一直也没来!奴才还想着格格是不是回来了,可回来一瞧,这大锁还拴着,根本没人回来!” 载沣急得捶胸顿足,狠狠埋怨自己道,“都赖我!若不从这里经过,阿升也不会离开潋儿。”载涛急忙安慰道,“不赖你五哥,谁能想到天下还有这等无耻的人,趁着妹妹身边没个男丁,就…” 载涛也不忍再说下去,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道,“妹妹是在前头走丢的,你们从前头那儿挨家挨户地问,若没有,就一路往出城的方向去找。” 载沣已急得有些恍惚,载涛不忍见他如此,忙上前来扶住他道,“五哥千万要宽心,或许妹妹只是留恋哪里的景色才耽搁了…六哥今早起来就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