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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籍赐婚


   刘佳氏与载涛一听便急了,他们都知道载沣不能喝酒,喝了酒就会起急症,此刻也顾不得张文忠拦,便推门而入,只见载沣靠在床上辗转反侧,载涛急忙便吩咐手下人道,“快,快到府里药房抓药!从前五哥起急症,应该还有底方的!”

    刘佳氏潸然泪下,她坐到载沣床头来,垂泪道,“儿啊,自打你妹妹离了府,你这整日里没个笑模样的,额娘怎么能放心,这你不舒服了,也不让额娘来瞧瞧。”

    载沣听见刘佳氏的声音,急忙坐起身来,轻笑道,“额娘,儿子喝了点酒,等酒劲儿过了也就好了。”

    刘佳氏仍旧止不住泪,她摩挲着载沣的手,道,“见你这样,不如额娘亲自去求潋儿,把她求回来,让你们兄妹都过得舒坦些,额娘实在见不得你这样。”

    载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呆愣愣地望着前方,许久后才道一句,“请她做什么,我这个做兄长的,自问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她没有良心,偏要和我闹,那就随她去!”

    载涛在一旁也不禁叹气,见下头人还没有将药送来,又出去催促道,“忠叔,去问问,怎么还没送药过来?!”

    张文忠抬步正要走,却见有个小厮从回廊上急匆匆跑来,见了载涛便道,“七爷,药房里说,从前都将王爷用的要制成了颗粒,可药后来都被三格格给要走了,只因三格格说他们药房不上心,药材都被虫蛀了,三格格说亲自给王爷保存着。可这三格格走了,奴才们…也不敢擅自进涟漪殿里找啊。”

    载涛正左右为难,载沣却披了件外衣从里头走出来,他道,“去吧,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找。”

    载沣等人进到涟漪殿里来,只见载潋从前用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带走,除了几件她平日里爱穿的衣裳和被载泽送走了的玉翠首饰,其余的用物都还在远处,就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载涛摸了摸载潋房里的椅背,轻叹了声气,刘佳氏缓步走进来,问载涛道,“儿啊,你也想起妹妹了是吗?”载涛立时挤出笑意来,道,“额娘,儿子想起来妹妹这几把椅子只用来招待贵客,有次儿子和五哥六哥来看妹妹,妹妹就让瑛隐拿这几把椅子出来给儿子们坐,那时候,五哥还打趣她来着,她也从来都不真生气。”

    刘佳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载潋实在倔强,怎就这样狠心地将亲人们都斩断,一去不回头。

    王府里的伙计们在载潋房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载沣要用的药,载沣见他们动作粗鲁,立时动了怒,喝道,“你们手脚都轻点儿!谁允许你们把格格的东西都弄乱了!”

    小厮们也是急着找药,一时不留意才将东西弄乱了,他们见载沣动了怒,也不敢再继续找了,便来回话道,“王爷,兴许格格将药带走了,奴才们找遍了也没有啊…”

    载涛上前来一步道,“不会的,妹妹连平日里爱用的东西都没带走,又为什么要带走五哥用的药呢?”

    载沣看到载潋往日里用的东西,眼前闪过无数往日的画面,对载潋的思念与担忧令他更加烦闷,他索性离了载潋的卧房,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涟漪殿的院落里,只见墙角处生了几株杂草,他弯下腰去将杂草拔了,抬头时看到院落后面隐蔽的小佛堂,他像是被驱使着一般,抬步就走了进去。

    载涛担心载沣的身体,跟在他身后也跑了出来,他跟着载沣进了佛堂,只见里头落满了灰尘,巨大的鎏金佛像下又立有一尊小的佛像,小佛像倒映着光,可见从前一直有人在擦拭。

    佛像下有几格小抽屉,载涛伸手去拉开抽屉,只见里头摆满了小巧的药瓶,每五个装作一梯,上面都贴着写好药名的红纸条。

    载涛拿出来细瞧,默默念着红纸条上的药名,“地肤子,苍耳子,川穹,红花,白英…”载涛不觉间已溢满了泪,他抬起头去向载沣道,“五哥,这些都是治你急症的药材,妹妹一直精心地收在这里…”

    载沣接过药瓶,只见盖子上还写着“五哥用”三个字,显见是载潋的字迹。

    载沣没有说任何话,只将药瓶默默收下,他见小佛像胎面泛着光,从前必定有人日日看护,他拿起小佛像,竟见佛像下压着几封信,他缓缓敞开,与载涛一同看,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载涛立刻反应过来,他心底有些害怕,压低了声音道,“五哥,这可是谭嗣同的诗。”

    载沣仍旧没有说话,他又打开另一封信,只见上面写着诗名——“狱中示复生”,诗文被抄在下方,“青蒲饮泣知何补,慷慨难酬国士思。欲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轻言。”

    “这是林旭的诗,是他在狱中写给谭嗣同的。”这一次载沣没有等载涛开口,自己便先开口道,“潋儿还一直留着他们两人的诗…”心底的迷雾一点一点被大雨冲刷开,真相逐渐浮现,他心底的悲痛与震惊却更甚,直到将他彻底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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