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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变


,天气不冷,他的寒冷是从骨头里迸发的。

    杨锐满眼含泪地抬起头去望向独自身处于黑暗中的皇帝,声音颤抖道,“皇上…”随后又重重磕头,哭声颤抖,“皇上!”

    载湉此刻却忽然笑了,他攥住杨锐的手,让他紧紧握住手里的两道密旨,载湉此时的神情已经豁然,他望着杨锐道,“朕不自惜,死生听天,汝等肯激发天良,顾全祖宗基业,保全新政,朕死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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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静悄悄地回了府,她吩咐门房不必去载沣处通传,又立即见了阿升,让他备好车马,她随时要用。

    她回到涟漪殿里,只见一切陈设如旧,不染半分灰尘,便知兄长们日日吩咐下人们照料,可她来不及感动,就已牵挂起皇上与维新党人此刻的处境来。

    阿瑟从外头迟迟而归,她才摘下自己的兜帽,便找到载潋着急道,“格格,孙佑良托人来告诉我,说皇上传见了一位军机章京,还托付了两道密旨,我想…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刻,只怕皇上不会这样做…”

    载潋心中如有巨石滚落,她知道皇上一定是身陷险境了,才会向自己的心腹托付密旨,寻求帮助。

    “格格!”阿瑟搭住载潋的肩膀,目光中急色流露,眼里尽是红血丝,她想起自己在甲午海战中为国捐躯的父亲,若他看到今日维新大业要被拦腰截断,一定痛心疾首。

    阿瑟看到载潋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重重跪倒,“维新大业未成,皇上却已身陷险境,凡天下有识之士,必不愿见此局面啊!”

    载潋又何尝愿意见此局面,她宁愿如今面临凶祸的人是自己。

    载潋想,如今自己被皇上曲解心意,被皇上认为是太后的人。她不懂皇上何以如此绝情,面对皇上的态度突变,她不知是真是假。又或许皇上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斩断一切联络,让她远离危险的旋涡。

    可是,她与他曾有过不弃不离的契约盟誓,在这最凶险的时刻,她最不能轻易离去,又怎么可能在今日独善其身。

    载潋略笑了笑,“皇上,难道您还不明白我的心性吗?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苟且偷生。”

    载潋去抓起一件斗篷来,披在自己身后,以帽檐挡住眉目,大步便向外走去,她对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阿瑟道,“我绝不坐以待毙。”

    阿升驾着马,一路来到康有为住的南海会馆。

    载潋要见维新党人,想知道他们是否帮助皇上的良策。

    载潋跳下马车,只见会馆大门紧闭,周围连人影也不见,她趁四周无人,急匆匆敲响南海会馆的大门,半晌后才有人来为自己开了门。

    她借着来开门的人手中提着的灯笼亮光才看清,原来门内的人是岳卓义。自不欢而别,已许久未见了。

    “三格格?…”岳卓义又惊又疑,将大门欲敞未敞,目光犹疑地打量着载潋。

    载潋侧着身子挤进门内,背过手去将大门紧闭,她摘下头上的兜帽,敞亮道,“是我。”岳卓义转头又瞧了瞧阿瑟、静心与瑛隐,疑惑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载潋仍未答话,只见院内正房里灯火通明,康有为的声音传至耳畔,“卓义,是什么人!?要宣皇上的密旨,不要放外人进来!”

    载潋听到此话,才顾不得与卓义纠缠,放开步子便往康有为所住的房内跑。

    众人齐聚于此,见到载潋后都颇为惊诧。载潋见到了许多熟人,有康有为、复生、林旭、梁启超,还有皇上身边军机四章京中的另外两人——杨锐与刘光第。

    康有为半倚在椅子中,身上盖着毯子,咳声不止。他身边还围着许多载潋并不认识的年轻人,此刻都将惊惧犹疑的目光投射到载潋身上。

    康有为曾在颐和园内与载潋有过一面之缘,知她是皇帝的妹妹,也听谭嗣同提起过,说她为维新党人传递消息。

    他的担忧减了一半,可毕竟载潋是个陌生面孔,更是个女眷,他坐直了身子开口问道,“格格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谭嗣同即刻站起身来,对康有为与众人道,“康先生,三格格是我维新党人的挚友,不必疑她,我愿为三格格担保。”

    康有为止住了咳声,挥手示意他坐,又让人为载潋搬了椅子。

    杨锐此时拿出一道密封的上谕,打开外封来,才缓缓展开,屋内众人于此时起身跪倒听旨,杨锐宣道:

    “近来朕仰窥皇太后圣意,不愿将法尽变,并不欲将此辈老谬昏庸之大臣罢黜,而用通达英勇之人,令其议政,以为恐失人心……今朕问汝,可有何良策,俾旧法可以全变,将老谬昏庸之大臣尽行罢黜,而登进通达英勇之人,令其议政,使中国转危为安,化弱为强,而又不致有拂圣意。尔其与林旭、谭嗣同、刘光第及诸同志等妥速筹商,密缮封奏,由军机大臣代递,候朕熟思,再行办理。朕实不胜紧急翘盼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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