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笑着摇了摇头,道,“也不用了,要是他能一直做让自己问心无愧的事情,我也就满足了。” “阿瑟…”载潋望着眼前的昆明湖,忽然轻轻唤了阿瑟一声,她伸出手来紧紧抓住阿瑟的手,轻声道,“阿瑟,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我不能帮到你什么,你这样年轻有才华,却要在我身边耗费时间…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学问才识绝不逊于那些朝上的大臣们,你还曾在英国学习,我总觉得,让你跟在我身边是耽误了你。是我对不起你阿瑟…若不是我,你也可以像卓义那样投身在康有为门下,跻身于维新变法,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阿瑟听罢后却摇着头笑,“格格,您在说什么呢?我从不觉得您与康有为会是对立的两面,康有为要维新,要变法,要破除旧俗,可格格并非封闭愚昧之人,是卓义天真地认为,凡满洲人皆是旧制度的拥护者,可我知道,格格心里是向着维新党人的,只不过格格有自己的顾虑和犹豫,但人在面对新鲜事物时总会有犹豫。所以格格,我从不觉得是您阻碍了我,反倒是格格,让我拥有了许多从前未有的经历,还有机会。” 载潋感动地转头望着阿瑟,她紧紧攥住阿瑟的手,默默低下头去,几滴泪从载潋的眼角溢出,她未曾想过阿瑟能如此体谅自己的心意,阿瑟的一番话让她在如今飘摇不定、瞬息万变又危机四伏的处境中感到了一丝难得的安心。 阿瑟轻轻拍抚着载潋的背,随后又笑道,“格格,其实我也有想做的事情呢,皇上鼓励开设新式学堂,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不能开办一所女子新式学堂呢?皇上还要在明年春围开设经济特科,废除四书五经,如今和以前不同了!姑娘们也该好好读书,也该学一学知识啊!学堂不用大,我可以慢慢教!我父亲一生为国效忠,殉职于甲午海战中,我愿意把朝廷原先赏我的那些抚恤银都拿出来,办这家学堂,我希望格格也能支持我!” 载潋听罢后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她抬头对阿瑟笑道,“我自然支持你!但朝廷给你的银子你要留着,不然日后该要怎么办呢…虽然我手上不宽裕,府里也不可能仅供我一人花销,但我愿意尽可能地支持你,你还需要什么,我和你一块儿想办法。” 阿瑟极为喜悦地点头,笑道,“阿瑟先谢过格格了!”她用嘴唇贴了贴载潋的侧脸,致使载潋立时脸红起来,阿瑟却拉着载潋的双手笑道,“格格,别不好意思了!如今推行新政了,西方人见面都这样问候,咱们也跟着新潮一回。” 载潋仍觉得脸上发烫,她打了打阿瑟的脑门儿道,“别调皮了,说正经话儿呢,你还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阿瑟收住了笑意,仍旧拉着载潋的双手,和她商讨道,“格格呀,我想让你帮我给学堂起个名字,等名字定了,若是能求醇王爷为我们题个匾额就更好了,不然日后百姓们都不信任我的学堂,谁会送自家的姑娘来读书呢…有了王爷题的匾额自然就不一样了!” 载潋心里犯了难,她知道载沣因资历浅薄、年纪太小,又因为出身醇王府身份敏感,在新政之事上从不发表看法,更不表明立场。现在皇上鼓励开设新式学堂,若求载沣为新式学堂题匾,岂非是逼迫他表明立场吗?载潋只怕载沣不愿意,自己更不想逼迫他。 载潋思忖了片刻,对阿瑟道,“名字的话…我文采也不出众,只想到秀外慧中一词,女子自不该只有姣好的容颜,更该有聪慧的内心,既然是为女孩儿家开办的学堂,不如就叫慧中学堂吧?” 阿瑟点头称赞,道,“我就听格格的了!”随后载潋才又道,“至于题匾一事,我不知道五哥愿意不愿意,我也不想逼迫他在新政中表面立场…不过等我去问问他吧。” 阿瑟连忙向载潋道谢,载潋只拉她坐下,陪同自己继续坐在知春亭里看景。 天色渐渐昏暗,载潋望着昆明湖的水面,想起荣禄说的那句“好戏才要开场”,不禁浑身紧张。毕竟荣禄是太后的心腹,他既然如此说,就证明他们已有了准备,可皇上和维新变法的拥护者却还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载潋在知春亭里坐得乏了,便要起身往回走,起身时正遇着静心和瑛隐走进知春亭来,静心手里拿着自己的斗篷,见了载潋便说,“格格和姑娘竟在这儿呢,叫奴才和瑛隐好找!” 载潋笑着迎了几步,披上斗篷后便道,“无处可去便在这儿看看景儿,姑姑怎么这样着急?” 静心眉心一蹙,断断续续开口道,“奴才也不懂得那些事…只是,只是刚刚过来时瞧见散朝的大人们都急急忙忙还议论纷纷的,说是…说是翁同龢大人被万岁爷下旨罢免了,让他开缺回籍呢。” 载潋听罢后彻头彻尾被震惊,此前她见过两次皇上与翁同龢的争吵,皇上还亲口对自己说过六叔临终前对翁同龢的贬评,却没想到罢免来的这样突然,竟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