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弯眉笑起来,悄悄伸手握住了。 谢钰便隔着一段红绸,带着她徐徐往山门外行去。 他走得极慢。 不知是眷恋此刻的光阴,还是担忧她会在山路上摔倒。 两人之间的红绸也越收越短,渐渐到了抬指便能触及的地步。 折枝便顺着红绸探过手去,偷偷碰了碰谢钰的手背。 只是指尖才触及到他冷玉似的肌肤,便被他连着红绸一同握住,拢进了掌心里。 折枝藏在喜帕下的莲脸愈红,却没有抽回手来,就这样上了喜轿。 轿帘垂落,她听见轿外很是热闹。 似乎是迎亲的队伍正向外洒落着糖果与喜钱,而捡了这些沾了喜气的百姓们也笑着一连串地说着吉祥话。 她听见有人说白头偕老。 她想,她兴许比他们祝愿的还要贪心一些。 她希望在白头之后,还能与谢钰一同在府里泡泡汤泉,看看话本子。若是老来多忘事,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便将这些年发生过的事记在宣纸上,编制成册,没事便拿出来念给谢钰听。 好让他快些想起来。 折枝正这般想着,便听见外头喜婆带笑的嗓音:“落轿——” 喜轿轻轻落下,轿帘被谢钰亲手挑起。 折枝重新握住那段红绸,小心翼翼地抬步迈过搁在地上的朱红色轿杠,跟着他往花厅行去。 旁侧似乎聚满了宾客,却都说着吉祥的话语,并无一人是来嘲笑她的。 折枝这才将心放落,与谢钰一同行至堂前。 吉时到,司仪随之高声:“一拜天地——” 折枝握着红绸,与谢钰往东南处下拜。 “二拜高堂——” 折枝随之回转,与谢钰对着堂前下拜。 她有些好奇,自己与谢钰何来的高堂,便悄悄抬眼,顺着喜帕底下的缝隙望去。 她瞧见了踏在地面上的一双明黄色舄履。 折枝有些讶然。 谢钰还真请了圣上过来,也难怪堂前那些人无一敢说闲话。 她弯眉笑起来。 “夫妻对拜——”司仪的语声复又想起。 折枝便转过身来,与谢钰交拜。 俯身下去的刹那,她悄悄唤了一声:“哥哥。” “是夫君。”谢钰轻声纠正她。 交拜的瞬间短暂,折枝只轻瞬了瞬目,还未启唇便已结束。 她便将这声夫君昧下,跟着喜婆入了洞房,留谢钰在前院里迎客。 折枝独自坐在铺了红锦被的喜床上,听着喜娘们唱完撒帐歌又陆续出去,还未伸手扶一扶鬓间有些垂落的赤金步摇,便听见槅扇轻微一响。 似是谢钰进来。 也只能是谢钰进来。 “哥哥怎么那么快便回来了?”折枝小声问他:“不用在前院里宴宾客吗?” 隔着一张描金喜帕,她听见谢钰低醇的语声响在耳畔:“我的名声素来不佳,也并不在意多一条傲慢孤僻的传言。” 他启唇,又一次纠正道:“妹妹该改口唤夫君了。” “可是折枝素日里唤得惯了。”折枝想了一阵,小声与他商量:“而且哥哥更为亲近好听。”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