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柔嘉一时却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这次晴儿、柳儿是有错,可她以为也就是像先前自己母亲惩治下人那样,罚一罚月银,或者是挨几下板子就是了。她们是从小陪她长大的,怎么能像林氏所说,说卖就卖呢? 她动了动嘴唇,看见自己的侍女跪了出来,同华柔止、林氏求情。 她也想为她们求情,可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两个侍女罢了,发卖就发卖了,也还会有新的人进来,她要是如今再求情,就是彻底把这次苛待许徵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她母亲与祖母定是要责罚她的。 于是她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老太太见连华柔嘉自己都不说话,不由皱了皱眉,也没有对这两个丫鬟的去留再说什么。 今天一大早还趾高气昂的两个侍女便被人拖了下去,因着怕她们哭喊惹了主子们不悦,连着嘴巴都拿布条堵上了,一路拖走,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声音。 不过是两个下人被发落,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自此之后,想来没有人再敢欺负四姑娘好性儿,欺负三房那位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少年许徵了。 许徵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向了几步外站着的林含瑛,外头金光弥漫,原是今晨的阳光,却并不刺目。柔止小声地同他道:“哥哥,我阿娘这么狠心,是为了我们好。” 小姑娘似乎是怕他误会自己的母亲狠毒,还替林氏解释。 许徵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嗯”了一声,垂眸,漆黑的眼睫掩去了他复杂的心绪。 可上头老太太犹不甘心,声音却失了方才的底气:“……即便如此,柔止才六岁,这气性却也太大了些,若不惩戒,难道谁脾气上来了,都能把自己兄长的东西打翻?不敬尊长,却是事实。” 林含瑛抬眼望向她,心中已有愠怒。 她不去同老太太计较她偏心,莫名其妙将柔止骂了一顿的事情,老太太反倒是敢顺杆子往上爬了? 她思索着,正要说话,好生地怼一怼这位老虔婆,却听得少年声音道:“柔止年幼,此事乃是冲动行事,自然该赔礼的。可她是为我才这么做,这责任,理应由我来担。” 林含瑛便望向这少年,见他牵着自己的小女儿,垂眸望着柔止时,眼中堪称温和,再抬眼时,又成了冷冰冰的模样。 许徵道:“我观大房早膳,有不少名贵之物,我便着人拟了礼单,用作赔罪,还请老太太、三姑娘过目。” 华柔嘉还沉浸在失去了两名侍女的难过之中,忽地被递了张单子,她如今也识得字,看了一眼单子,就知道这份礼物的贵重。她忙递给老太太瞧,老太太瞧了,也有些不解。 这上头光是碧粳米便有一石,更不用说那数以百计的燕窝等物,还有些珍贵的药材,统共下来,乃是上千两的银子。 这……这少年,难道是她们有眼无珠? 便连林含瑛,也有些惊讶。不过这并不是她关心之事,见那祖孙俩如今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暗讽她们眼皮子浅,便行了礼,带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出去了。 一出门,柔止便忙不迭地拍母亲的马屁:“阿娘好厉害好厉害!三姐姐和祖母吃了好大一个乌龟!” 林含瑛:“……” 许徵却立时反应过来,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柔止,是吃瘪。” 柔止疑惑道:“鳖不就是乌龟吗?” 林含瑛无奈地往前看了一眼,柔止也往前看,顿时开心了起来,“爹爹!” 原来是华谦,老早就在老太太院门前不远处等着了。他同妻子一道回来,听说女儿被老太太提溜走了,自然十分担心,可林含瑛只道后宅之事他不便插手,华谦却还担心妻女吃亏,便在院外候着,还叮嘱林含瑛若是说不过了,便遣侍女出来搬救兵。 华谦笑着将女儿抱了个满怀。 柔止便靠着他,嘟嘟囔囔地说那些丫鬟有多坏,祖母有多偏心,她被华谦同林氏夫妇宠得无法无天,便是在父亲跟前说起祖母的坏话,也一套一套的。华谦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柔止的脑袋,夸她道:“扇扇做得真好,能保护哥哥了呢!” 柔止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 林含瑛无奈地摇摇头:“你便这般纵着她罢!” 这一家其乐融融,许徵站在当中,倒是有些突兀了。于是他后退一步,同华谦微微行礼,只是道:“今日之事谢过三夫人与柔止,我便先回去了。” 少年身姿若青筠,有煦雅的风骨。柔止趴在父亲的怀中,拧过脑袋去看,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好像有点孤单。 “哥哥,”于是小姑娘又鼓足勇气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