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把头发撇撇嘴,结束了这无聊的明知故问,b市呢,出差。 林安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讷讷应了声。 丁华好似对徐新近期经常性的神出鬼没十分不满,唠唠叨叨又向林安抱怨了几句,操,你是不知道,老大这几个月忙起来简直丧心病狂六亲不认,啥破事儿都往我这儿丢,他奶奶的,是真拿我当三头六臂的神仙呐,徐媛那本事你也见识过,你说说,被这么一祖宗缠上,我他娘的还能有舒坦日子过嘛! 林安心神不宁地听着,头又传来一声哀嚎:小林啊,你说你丁哥也一大把年纪了,不是不想成家立业啊,是他奶奶的实在没空啊!得,这少说又得耗一礼拜在那丫头身上,晚上约的妞也泡汤了,紧急出差也不是这么紧急法的嘛,你说是不是。赚钱重要,但也不能以牺牲兄弟的幸福为代价嘛。 林安被丁华夸张的嚷嚷声包围环绕,看似沉静专注,实则在对方那喋喋不休数不尽的话语中,只有支零破碎的几个字成功传进了耳。 如雷的心跳难以平复,他魂不守舍地坐在床沿,而徐新离开了c市的消息,就像是一针收效甚微的镇定剂,让他得以从惶恐焦虑的情绪中稍稍抽离。 丁华在另一头又说了些什么,又似乎开了什么玩笑,林安闷不吭声地听着,鲜少回应。丁华独角戏唱了十多分钟,饶是神经再粗,也察觉到了对方越发明显的心不在焉,于是本想约改天吃饭聊天儿的话也悻悻吞了回去,兴味索然地掰扯几句后就收了线。 四周旋即又安静下来,林安一动不动地又坐了会儿,突然起身打开`房门,朝厨房走了过去。 保温杯在视线中出现的一瞬间,所有混乱不安和焦躁都变得具象化起来,他怔忪地盯着那立在桌面的浅色杯身,目光难以控制地流连其上,几秒过后,却又仿佛不堪忍受一般,忽然调转开视线,呼吸紊乱地看向了另一侧的橱柜。 最终,还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番美意。 林安甚至连杯盖都不曾有勇气打开,便转身逃开。他钻进卫生间,想将发酵了一晚的酒气冲刷干净,却不料在热气氤氲的狭小空间,竭力遗忘的东西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他匆匆洗完,又折返卧室,欲将散乱的床被收拾干净,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该怎么去处理那件被刻意放置在了角落里的西装。 徐新的样貌、声音,突然就从记忆的画卷中飘然落地,从遥不可及,到如影随形。 而这之间,不过才历经了短短数日而已。 林安从未觉得自己所处的这间落脚租房像今天这样逼仄狭窄过,连呼吸都一并变得窘迫,他在客厅茫然地踌躇了片刻后,落荒而逃一般披上外套带上包匆匆出了门。 短信他没有回。 不敢回,也不知该如何回。虽然他心里清楚,于情于理,他都至少该向对方道声谢,谢对方将醉酒的自己送回住处,亦谢那杯温热的姜茶。 可他们之间需要言谢的难道只有这些吗? 林安混乱的脚步响在午后无人问津的楼梯间,像千万道无形的拷问。 只有这些吗? 林安对那答案再清楚不过。 何止这些,在那到处充斥着铁锈味的老旧机械厂,在那荒草丛生黑暗空旷的废园子,在那心脏无数次失控搏动的舍区楼道。 数不清,道不尽。 林安忽然不愿再想,三两步下了楼,向小区门外疾步而去。 到学校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一刻,埋头在办公桌前阅览家庭练习册的冯萍见到脸色苍白的林安时,惊讶得不行。 她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放下笔站起来朝林安的方向走了几步,林老师?你怎么来了不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么?我中午还刚跟你 林安不等她说完,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没事,我想起有份课件落在这了,就顺道过来看看 哦冯萍不疑有他,盯着他稍显颓靡的脸色看了看,还是不放心道:难受的话千万别硬撑啊,有事记得叫我,保证随传随到! 林安感激地冲她又笑了笑,在位子上默然无声地坐了下来。 杂乱无章的思绪和紧绷的情绪终于在繁复的教案准备中沉淀下来,办公室其他教师都有课在身,于是在这间只剩下 病号和闲人的屋子里,顿时静得只余下一阵又一阵纸笔磨擦发出的沙沙声。林安微微皱着眉,专注地在a4纸上写着什么,时而停顿,时而奋笔疾书,高二的语文课本斜摊在桌前,选自朱自清名篇的《荷塘月色》在高垒起的练习册前横卧,林安认真看着、写着、划着,从分段到结构,由修辞至解析,逐一递进,层层拆解。学生们往往最不耐烦这种寄情于景的抒情散文,在他们眼中,这无疑于继鲁迅、文言文后第三大叫人头痛的文体,上的好,提升审美陶冶情操,上不好,那就是哀鸿遍野睡倒一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