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时,繁华退去,灯火湮灭,四周寂若无人。 一道惊吼划破了夜的安宁—— “元先生!元先生!” 侍卫抱着一身嫁衣的女子匆匆踏上甲板,怀里的人那张灿若芙蓉的面容上淌着触目惊心的血。 他喘着气喊:“快去请元先生来!” 丫鬟见此大骇,忙奔向画舫二层的小室。 步履慌忙,踩得木板咚咚响,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须臾,元钰清匆忙推开屋门。 他往前觑了一眼,平日里的轻浮松散顿时收起,“怎么回事?” 榻上之人那副新娘妆面斑驳不堪,面色苍白,额前至下颔划过一条血水,看得人呼吸一滞,心上突突跳了两下。 元钰清疾步上前查看伤势,听侍卫道:“属下无能,正赶到时虞姑娘已然失足磕伤,虞家家奴将至,属下不敢耽搁,只好将人带走。” 闻言,元钰清没说什么,只面色一缓,松了口气。 还好,这血看着吓人,然而伤口并不深。 他遣人打了盆清水,止血、伤药、缠上两圈细布,凝神诊过脉象,见都无碍,才彻底放下心来。 折腾了一个时辰,再推开那扇屋门时,已是丑时。 烛火摇曳,暖黄的烛光落在男人的侧脸上,衬出俊朗的轮廓。 他阖上军务奏报,一如既往的淡然道:“如何?” “万幸并无大碍,只兴许是惊慌过度,脉象有些薄弱,尚未清醒。” 闻言,沈却点了下头。 既无性命之危,其余的也无关紧要。 元钰清问:“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她若想回灵州,遣人护送她一路,她若不愿,给足银钱就是。” 元钰清颔首,这确实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要事办完,他肩颈陡然一松,眼尾向下弯了一下,语调慢慢道:“我算是明白虞家父子为何那般将二姑娘捧在手心里,这人的模样,啧,绝无仅有。” 能让元钰清这样风流之人道一句绝无仅有,那便是实打实的绝无仅有。 可惜沈却不是个热衷皮囊的人,他道:“明日让魏祐再来一趟。” “……” 元钰清嘴角稍稍一僵,魏祐,那就又是公务。这人当真是没有一点点情-趣。 他摁了摁眉骨,简直要了老命,满打满算到原州不过十日,其间便有九日半沈却都一心扑在军务上。 把人魏大人都给累瘦了,是当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元钰清应了声,忽然道:“王爷,这原州果然名不虚传,比之上京的繁华,也只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气候也宜人,怪不得表姑娘成日念叨要同行。” “尤其是夜里,景致别有一番风味,王爷以为如何?”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 见他还有要继续说的意思,沈却搁下军报,抬眼看他:“什么时候还学会绕弯子了,三句说不明白就出去。” 真无情。 元钰清摸了摸鼻,道:“七日后便是原州的百花节,听闻很是热闹,我稍一打听,都说广陵楼美景绝冠天下,那日更是空前繁盛。” 广陵楼,一个莺歌燕舞的地方。 沈却看了他一眼,生冷地扯了下嘴角,道:“元言之,本王是奉旨视察军务,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听着“本王”二字,元钰清心中一叹,他就知道。 元钰清拉长尾音:“是,王爷说的是。” 沈却又说:“还有事?” “哦,没了。” 元钰清将剩下的话尽数咽了下去,叹着气转身离开。 南祁王如今二十有三,沈家老太君生怕自己唯一的孙子因性情寡淡而错失成家的时机,千般万般地嘱托他寻机会让王爷好好体会体会这人间的烟火气,只是这…… 着实太难了些。 元钰清与他相识六年,这个男人永远穿戴齐整、严丝合缝,尚未及冠时便一手将荒凉颓败的垚南整顿得井井有条,对人对己都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 但除此之外,沈却好似没有任何喜好。 那些男人都喜欢的,高的、瘦的、软的、香的,他是半点也不感兴趣。 像是生来就将七情六欲丢在了娘胎里一样。 ========== 虞锦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