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不跪,她眸子里逐渐泛起困惑,愈发水光荡漾。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清清嗓子道: “玄香,本宫忽然想起有些东西,要还给白大人。” 玄香领命,捧着一个妆奁前来。 那里面琳琅满目,每一件都贵重无比,她在那金玉之中挑挑拣拣,将那支长春花簪还有玉镯挑选出来,扔到了他脚下。 “本宫可记得很清楚,白大人说这长春花簪,是俗物,本宫确也是这般觉得的。如此俗物,如何配得上本宫呢?” 白雨渐看着被扔到脚底下的东西,扯起嘴角,似乎在笑,他其实很少笑,他的长相应当很适合笑颜,有种洗尽铅华的清美之感,像是古老象牙上的光辉。 他弯下身将它们捡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微曲,轻轻地说,“既然骗我,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呢?” “因为,我玩腻了啊,”蓁蓁掩口,弯着眼睛轻轻笑了,“看过一遍的书,再看一遍会有新的感悟,却不会有新的结局啊,这么简单的道理,白大人不明白吗。” 白雨渐闭了闭眼。 他的眼前不断回放着这段时间来的一切,短短时日,却仿佛用尽了一生。 原来,美梦破碎,是这样的感觉。 “腻了?”他低声重复着,“既然娘娘对皇上情根深种,为何要做出这个局,昨夜又为何,要与微臣……” 他说到这里,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蓁蓁的手撑着额头,额心花钿极美,她轻飘飘地说,“白大人啊白大人,这风月之事,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怎么,白大人还想到圣上那里,去告发本宫不成?” 他是清醒的。昨夜到现在。他从走出白府,一直到这里,都是清醒的。他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也是无比地清醒。 可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还有微微的眩晕。 她看着他,又委屈道,“白大人,您是不是觉得冷宫里的元贞,是被皇帝厌弃的女人。您就可以随便欺负她了呀?” “您不是早就确定了,她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一切,她还时常神志不清。您却还是……啧。” 她十分轻蔑地看着他。 每说一句,他的脸便更白一分。 “呵,洁身自好?高不可攀?” 她讽刺地说着,手心蓦地滑落一物,“大人送予本宫的连枝佩,本宫可是有好好保存呢。” 那是比他身家性命,还要贵重的东西。 他全部,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这比让他直接坦诚心意,还要羞辱。 还要令他难以忍受。 她蓦地语气一变,低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君主的女人?白雨渐,你将礼义廉耻置于何处,又将皇上对你的信任置于何处?” 他的双眼里布满了灰尘。 可他身形挺拔,还是像一柄永远不会被折断的利剑,或者,更像纵贯天地的一株孤松。他定定地看着她。 “为什么。” 她以为他要问她为什么接近他。 可白雨渐却问,“为什么要……进宫。” 他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 “嗯……”她的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滑动,眼睫一垂,有点伤心地说。 “因为蓁蓁的兄长不爱我,也不疼我。那我就只好,去找疼我爱我的哥哥了。” 她的手腕上戴着那串宝石项链。她身上的哪一处,无不印证皇帝对她的无上宠爱。 面前的男子垂下眼眸,声音很轻: “蓁蓁,我原是想好了的。” 他说,“我想与你共度一生的。” 他脸色白得像纸,随时都要碎裂了一般。然而这句话,却没有令她触动分毫。 “太迟了。” 她倏地叹息,“如你所见,本宫已经是皇帝的女人。如今,我为帝妃,你为人臣,你我之间,如隔天堑。就让那些事情,成为永远的回忆吧,好么?白大人。” “今后,你还可以是我的好兄长。雁南明氏的嫡长子,说起来,我还要唤你一声世兄,” 她笑起来,眼里有他的影子,“你已有妻室,我也觅得良人。你我便当这一切全都没发生过,如何?” “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哑声而笑,“你明知道,我想娶的人是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