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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从不是屠龙的少年,而是一个彻头彻尾


人了,奴婢也没什么好可以给皇姑的,这算是我的心意。”

    殷大士少有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你也是费心了,不怕他怪罪。”

    “怪罪就怪罪吧,奴婢无论如何不敢忘记天周山上对着皇姑许下的誓言。”

    说罢,曾经相伴的二人发出会心一笑,殷大士起身,这是一棵瘦弱的树苗,叁叁两两正长着嫩芽,若悉心照料下,定会蓬勃生长。

    好歹还有一株海棠树相伴,再回不到曾经,也总能年年岁岁的开花结果。

    江堰回去复命时,特意提及了此事。

    萧行逸放下笔,抬眉问道,“比丘尼送她一株海棠树苗?”

    江堰避重就轻答到,“是,公主可高兴了,这么多时日,奴才第一次见到公主的笑容。”

    萧行逸松松太阳穴,许久才道,“她喜欢便留着吧,你们私下里也好好照顾。”他想到大士的确闷闷不乐许久,反正这也是她日后的家,家中留着些旧物也好,萧行逸长舒一口气,”这也许是世上最后一株海棠树了。”

    在大婚诏书颁布之前,早已有风声传道前殷神爱公主将成为新朝第一位皇后,但等诏书真正颁布之时,民间朝野依旧激起不小的波浪。

    起初是有外臣反对的,都说皇帝不过是被神爱公主容貌所惑,可一个身后无任何外戚的皇后,即便有通天的美貌也总会衰老,又能掀起什么的风浪?

    “总归是朕的家事罢了。”

    景初皇帝冷然道,一如平常的波澜不惊,毫无破绽。

    任凭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朝臣们暗忖道,帝心难测,他从曾经的南境世子到今日的景初皇帝,又何曾传出过沉迷女色的消息,也许神爱公主也好,文武朝臣也罢,不过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朝会已罢,乌鹊南飞,萧行逸踌躇许久,还是准备前往微风殿看殷大士。

    踩着漏夜的星光,他想,也许这几日她因为海棠树苗的到来而心情大好,说不定也总能见她几分笑颜。

    隔着湖畔,见新焙了土的树苗之下,星火点点,人声随着湖风飘来。

    “虽然清明过了,中元还早,如今新树发芽,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殷大士在海棠树旁,用树枝围成一圈,非节非故的,总想着自己的家人。

    “哥,我在梦里总是寻不见你,如果你能听见,我想告诉你,我马上要嫁人了,兜兜转转,我还是嫁给了你当初选的萧行逸。”

    说道这里,连殷大士也觉得无奈又可笑,当初殷释天假意将自己许嫁给萧行逸,如今成真,“当初你没法杀他,反而命丧他之手,如今我也杀不了他,无法替你报仇,你怪我吗?哥。”

    “哥,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你,你听见了吗?”

    星星之火如此脆弱,风一吹就灭,殷大士在黑暗中,沉默许久叹一口气才起身回房,就在她走后没一会儿,萧行逸走来,用脚踢踢尚未燃尽的灰烬,一张尚未燃烧殆尽的纸片,随风飘落的纸片翩跹至他眼间。

    他能认出殷大士的字,只有皇家女子才行的闺阁小楷,依稀分辨出,“…忆自金陵船上,两意缠绵,未免有情,可惜本为天作之合,缘定叁生,兄妹含恨,能无恋恋?”

    又拾起另一张碎片,“…红颜白发,交贵知心,盼梦中相交,毋任依依…”

    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他抬头,见阿傩端着一盆水走来,似乎要浇灭这一地的“罪证”,见萧行逸不知在此站了多久,二人对视的一刹那,她见萧行逸如此受伤的眼神,心中了然大半,终是被他看了去。

    她半天不动,直至萧行逸开口,“大士真的能在梦中见到殷释天吗?”

    阿傩没有打算瞒着他,“皇姑神脉觉醒后长出重瞳,从此观得阴阳,自然能看到她想见之人。”

    “我杀了殷释天,她应该真的很恨我吧,”萧行逸笑得有些难过,“以至于她这么想念她哥哥,连梦里也能相邀一局。”

    “也不全然是你的原因,叁年来,他们一直会在梦中相聚。”阿傩坦诚答道。

    关于殷大士的任何事,她与她两位哥哥的媾和,她心里藏着的隐秘的爱恋,她又有什么不知的?

    现在,又多了一位心照不宣的知情人,只不知,他能否接受的了。

    萧行逸头晕目眩,错了,错了,这一切从头就搞错了。

    他以为公主被恶龙所劫,这么多年委曲求全,生不如死。

    他以为,他是屠龙少年,救出公主后,无论花上多长时间,故事的结局一定是幸福和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公主至始至终爱的都是恶龙,自己从不是屠龙的少年,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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