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除了父亲之外,他心里最敬重的,就是这位无名师父了。 如今他回了京城,寄出去的信,师父合该比在边疆时收到的快一些。 厉宁封翻身出了窗户,在庭院中的武器架子上摸出一把长剑,并指在剑身上一拂。 月华落在剑身上,如覆了层霜。 他忽的握剑,往前一横。 不对。 厉宁封反复挥了几次都不得要领,才越发明白连慎微今天出那一剑的深奥之处。 一入神,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厉宁封耳尖一动,擦了把头上的汗,收剑转身望向拱门处:“刘叔,你怎么来了?” 刘叔是府里的管家,比他父亲的岁数还要大些。 “侯爷知道你这么晚还不睡,吩咐我给你送些吃的,免得晚上饿,”刘叔笑着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端出一碗熬加了肉末的粥,“我放这里了,您记得吃。” 厉宁封:“好。” 刘叔慈爱点头,转身走了。 忠义侯府出来的孩子,自小就被灌输粮食来之不易的观念,那碗粥,在边疆打了三年仗的小侯爷,是绝不会浪费的。 厉宁封又练了小半个时辰,粥变温了,他扔了剑,端起碗的时候顿了顿,随即在怀里摸出了一根针,刺在粥里试了试,见没什么变化,几口就把粥喝了干净。 - 摄政王府。 书房的主人没在办公,就只在案上点了一盏灯,显得有些暗。 风恪困的直打哈欠,一边给连慎微的右手腕上药一边抱怨唠叨,“……虽然我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吧,但你当年这筋和经络断了之后,还进了蛊虫,废的也彻底啊。” “我跟我爹我俩人,给你缝缝补补,绣工都快赶上蜀州绣娘了,正常用没啥事儿,但它可经不起拉扯,厉宁封手劲多大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躲啊?疼一疼是不是很爽?爽吗?” 一到睡前风恪就暴躁,俗称闹觉。 他抠出来一小块药膏,用小玉轮在自己好友手腕上碾来碾去。 连慎微:“……” 并不爽。 他自知理亏,识趣的没火上浇油。 天南进门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竹简以及一个小盒子。 “主子,忠义侯府的。连同之前的东西,我从城郊的庄子里一起拿过来了。” 连慎微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封信,写得密密麻麻的,粗略一看,和他猜测的差不多,说的正是今天比武的事情。 [师父亲启: 今日与一人对决,一招败于对方。对手无内力,手无剑茧,徒儿疑问有三……烦请师父解答。 近来回京,有闲暇,不知师父身在何处,徒儿想当面拜谢师父教导之情。 以及,上次寄给师父的东西,不知师父喜不喜欢。] 连慎微思忖片刻,他知道厉宁封的弱点都在哪里,今天在接风宴上他摸的清清楚楚。 等手腕上的药膏吸收了,他便把手伸向笔架—— “不行!” 连慎微手一抖。 天南都被吓了一跳。 风恪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你干什么干什么?!” 连慎微默了默:“回信。” “……来来来,你握着,写,我看着你写,”风恪亲自挑了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塞进连慎微手里。 连慎微握住,这笔在他手中悬停空中,笔尖轻微颤抖着。 他顿了顿,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稳住后,往纸面落去。在写第一笔之前,毛笔被风恪夺走。 风恪脸色不好看,丢出三个字:“别写了,写不好的。” 连慎微看向他,“我觉得我能写好。” 青年唇边的笑意未散,屋内还燃着地龙,他穿的薄薄的青衫,坐在昏黄的灯烛下,透着股温润清隽的书卷气。 一场巨变,几年时间,就能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可还是一样的固执。 九年前,连瑜白醒来,也是在春日,梨花初开,他知道自己右手废了、且内力不能动用之后,没有任何异样反应,只是当天下午便穿上了方便练功的劲装。 [“风恪,即使不能用内力,我觉得我还能用右手挥出剑。” 少年握着一柄最轻的木剑,汗涔涔的重复着最简单的劈砍动作,却始终都没有挥出一次不发抖的剑锋。 风恪听见自己的父亲叹息道:“别去劝,他迟早要过了这一关。” 他就一直在角落,和父亲看着那个挥剑的身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