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有条不紊地赶着路,乍然瞧着也分不出是哪位的大驾。 天子的车辇必定有锦衣十三卫护送,他若冒失出现,多半尚未开口就会被当做刺客斩杀。 书生原是打算去寻太子的仪仗,但看眼前这阵势,恐怕太子都启程大半日了,再要追料想追不上。 他在官道旁的密林间尾随了片刻,只片刻,已累得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毕竟一天一夜未进水米,再加上淋了整宿的雨,连这几步路都是拼了老命。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书生望见一抹大红和一抹大青不紧不慢地开道而来。 那是红彩画云凤伞和青孔雀圆扇,这般规制的卤簿,其后定是公主们的车舆。 他晕沉沉的思绪当下惊人地飞快盘算着。 长公主宇文泠独善其身,胆小怕事,从来都是个守着一亩三分地自扫门前雪的人;四公主宇文笙更不必提,骄奢淫逸,心胸狭隘,听说还喜欢挖人心肝来吃……倒是三公主宇文姝在民间风评颇佳,不仅平易近人,还博施济众,十分的嫉恶如仇。 几番权衡之下,摆在他面前的路便显而易见了。 书生鼓足了勇气,算着长公主的仪仗刚刚过去,便跌跌撞撞奔向了第二辆马车。 “在下想求见公主殿下!” “小生有要紧之事,性命攸关,还望能见殿下一面!” “殿下!……” 商音捧着手炉,刚翻完近来各地的要闻轶事,端起一杯温好的热酒想润润喉,面前的帘子“唰”一声给人猝不及防地撩开。 一个满身朔风,寒意冷彻的人轻车熟路地窜了上来,挤到她旁边坐下。 那股冬日苍山似的冰雪之气骤然在狭小的四周扩散开。 对方两手一搓,便动作熟练地顺走了那杯酒,畅快地一饮而尽,点评道: “嗯,这酒不错,挺甘醇。” 商音把一沓信纸搁下,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要盯羽林卫吗?” “是巡察各处的安防来着。”隋策放好杯盏,“半途遇到陛下,说叫我别老忙公务,回来陪陪你。我没办法啊,只有提前收工了。” 她嘀咕道:“我有什么好陪的……” “我瞧着也是——嘶。”他坐着人家的车,倒还挺会挑三拣四,“你这熏的什么香,那么闷。” 商音:“我哪有熏香了,分明是煮酒的味道。” 隋策睇眼不信她,“‘郎官清’岂是这个香气?我对酒可比你熟,准是你今早起来又让今秋在衣服上熏了什么……诶,冷死了,给我也抱抱。” 说着捞过商音怀里的手炉。 “喂……” 前头数丈之处。 宇文姝这阵子本就心情恹恹,好容易得到鸿德帝的恩准,向梁皇后求了个请,许她同往行宫,结果出来不到一日,竟染上了风寒,真是祸不单行。 她满腔的郁气无处发,正摁着眉心头疼呢,就听得有人在外大嚷大叫。 “三公主!三公主!……” 禁军的嗓门比来者还要刺耳,高声喝止: “什么人,胆敢冲撞公主的凤驾,活腻了是不是!” 对方惶急解释:“小生并非歹人,小生是来伸冤的,求求军爷,让我见见公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