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决定像往常一样,尽量当个哑巴。 但是有一只小小的手,突然握上了他的小拇指。 “叔叔,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 他看到小姑娘睁着小鹿似的眼睛,仰着脸问他。 “你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家?鸢鸢好想她。” 柔软的,粉色的,骨头都还没长硬的,小孩子的手。 他没能见到那孩子这么小的时候,更没有被他像这样牵过。 一时间,心脏快要化成一滩水,聚成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最后,那天他在那个家里痛哭到失态。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愧疚还是后悔还是别的什么意图,将那张纸条翻来覆去地揉在掌心,揉到褪色,他犹豫着,徘徊着,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又去见过那个男人,和总是缩在那个男人身后的小姑娘很多次。 或许是之前在他们家里痛哭过的经历,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总是会多包容几分。小姑娘也是,在给她送过几次小点心之后,就变得很爱听他讲话。 但他是一个无趣的人,以前从来没有谁像她那样乖巧认真地坐在他面前,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期待着,想要听他说话。 于是他跟她说完陪她妈妈出去调研的那段经历之后,就陷入了局促。 最后还是不忍心让她失望,就跟她讲了雪人的故事。那是小姐以前,很久很久的以前,随口跟他讲的,他也只记得这一个。 他讲得很努力,生怕她会觉得无聊,只是没想到小姑娘听完之后会哭。 抓着他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问:“雪人先生是死掉了吗?可是他还没能抱到壁炉小姐呀?他们以后不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吗?” 小姑娘一哭起来就止不住,眼睛都红了,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谁让他渴望不属于他的东西呢?” “可是……可是他好可怜……” 她哭到打嗝,他拍着她的背,心尖发酸。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鸢鸢,过段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个哥哥过来,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说着有点怕她拒绝,也怕吓着她,又补充道:“那个哥哥不太爱说话,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可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相处……但是你别害怕,我会看着他,不让他欺负你,好不好?” 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个时候只听过王子公主童话故事的小姑娘还单纯得要命,听到有哥哥要来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哭也忘了,又拉着他的手期待起来,追问他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他只能尽量捡好听的话说。 因为他发现,他现在也不太了解那孩子的性格。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因为不能再看着小姐一天天堕落下去,也不能再看着那孩子被关在任家受折磨,才以小姐从此之后要亲自抚养那孩子为条件,带小姐去见了骆日的弟弟。 但是事情总是在预想不到的地方,急速驶向失控的那一边。 那个人和骆日太像了,小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对他的迷恋、痴迷、疯狂。 他其实一早有做好心理准备,那就是小姐会爱上那个男人,会疯狂追求他,可能还会跟他结婚。 从让他们两人见面开始,他就每晚,每晚,每晚都在失眠的夜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他可以的,等小姐追求到她想要的之后,他会老老实实做回他的本职工作,他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和小姐,也会细心去抚养和保护那两个孩子,他会做到最好的,他也可以做到最好。 在数不清的难以入眠的晚上,从婚礼到入籍,他设想到了几乎所有的事情。 就是没能设想到,那个人在这一点上也和骆日一模一样。 他不愿意。 至少活着的时候不愿意。 听说,在冻伤之前,皮肤会先感觉到烫。 在雪山里跋涉的那一天,他深刻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