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总是会把事情搞砸,在正确和错误的二分之一选项中,总是百分之百地选到错误的那边。 那年夏天,在几日万里无云的酷暑之后,骆日做田野调查的那个山间村落,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暴雨。 他们本来待在镇上的招待所里,虽然河水明显汹涌了许多,但是暂时,不,是一直很安全。 但是自从大雨自天幕降临的那一天起,骆日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知道,那是因为她访问过的一个只剩下一群留守老人的村子,如果降水量大到引发洪水,那些耳背还患有风湿的老人家恐怕很难从湍流之中逃出来。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说洪水还没有发生,就算发生了,难道她还能在天灾面前一个人冲进山里将老人救出来吗? 更不要说,大雨早就冲断了沿路的树,进山的路还存不存在都不一定了。 他那时候虽然已经不恨她,却也觉得她这般不过是伪善。 于是只是袖手旁观。 直到第叁天清晨,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早上,乌云遮天蔽日到晨曦的光都无比昏暗,而骆日突然敲响了他的房门。 她说,她放心不下,还是准备去山里看看。 他心里有几分意外,毕竟骆日在他心目中并不是那种热心奉献的形象。她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脸上笑容有些苦涩,说: “跟家里两个小哭包在一起呆久了,难免会心软。”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象征性地劝阻了几句,见她表情坚定,就没再说了。 而骆日见他垂着眸不说话了,才顿了顿,再抬眸时眼神中有些释然又有些决绝。 她递给他一张便签,说:“这是我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万一我真的出了什么事,麻烦你帮我给他们带句话。” 他后来想了很多,很多,很多次。 如果那个时候,他态度再坚决一点,把骆日硬留下来,或者,他跟着她一起进山,又或者,拒绝她递过来的那张便签…… 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可惜没有如果。 之后发生的一切,或许都是上天给他降下的天罚。 据说,骆日是在上山的途中遭遇了泥石流,总之,没能活过那场大雨。 而小姐在得知骆日的死讯之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叁天叁夜,再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她突然开始醉心于过去不屑一顾的声色场合,沉迷于和不同的人,尤其是和alpha的肉体交合,甚至逐渐让自己居住的别墅成了淫乱聚会的根据地。 而更糟糕的是,他还在无意间发现,衣衫之下,那孩子的身上,不知从何时起,居然遍布着青青紫紫深深浅浅的伤口。 不管他怎么追问,任晴最多都只是冷漠地看他一眼,从不开口。 而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他慌了。 他发誓,那时候他只是试图让状况变得好一点,他没有奢求太多,只要好一点就够了。 于是他拿着那张写有骆日弟弟联系方式的纸条,犹豫起来。 现在想来,之后一切悲剧的源头,一定就在那一天吧。 他按着纸条上的地址,去了那个有点老旧的小区。 开门的是骆日的弟弟,那个人长得和骆日很像,虽然脸色憔悴,但是听说他是骆日委托来的,也对他亲切相待。 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去给他沏茶。 他不太有扮演这般被人招待的角色的经验,坐在那方狭小却柔软的沙发上,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房子也不算大,有些地方东西甚至堆积了起来,使得空间更显狭小,却到处充斥着令人安心的香味。他辨别了一会儿,才从阳台挂着的衣物判断出那是洗衣粉的味道。 小小的衣服和袜子,被挂在两件大人的衣服中间,被风吹得一晃一晃。 看得他怔愣了许久。 最后抿了抿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