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对进化生态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频繁地出入办公室,零散的微信聊天让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最后她放弃了和朋友的约定,转而考了别的专业的研究生。 邱方深吸一口气。 之前是高中早恋,后来是大学的学弟,也不乏欧洲的留学生,现在又是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最重要的是,什么“年纪和你一般大”、“也是教授”……她居然把这个不入流的前男友和自己相提并论。 恨意遍布邱方的每一条经络,每一根神经,最后居然化作一个不易发现的冷笑。他转了个话题:“那,去公墓是去祭奠谁?” “是小波。”(1) 邱方记得小波,曾来家里吃过一次饭,背上背着一把吉他,留着一头紫色的短发,皮肤也白得像反光的瓷器。 “我的朋友,本科时期认识的。在这次海啸中失踪了。” 失踪,几乎等于无生还可能。 邱式的脸上泛起一种罕见的哀伤。 在小波去世前,她完全不懂这种梗在喉头,哭不出的酸涩是什么。 还记得高中时期和她共赴云雨的那个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高考结束时同她一起报了志愿,去了同一所大学。 仅在入学前一周,邱式提了分手。少年有着极好的素养,没有情绪崩溃,厉声责问,只是用悲痛而理性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哀伤。 邱式不能理解这种哀伤。在她看来,她们只是伙伴,书中世界的践行者,大学里的广阔世界亟需探索,怎可能因为眼前一人放弃更多的新鲜事物? 后来她和不同的男人睡过觉,或多或少都见过这种哀伤。甚至有些风月场上的老手,在面对她的决绝时,也不免表现出遗憾和落寞。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要回馈他们的感情,无论快乐还是悲苦,都理应是自己的事。 可现在,她好像能够感同身受这种悲涩的情绪了。海啸的新闻几乎是滚动播放的,救援和伤亡日日更新,如同丧钟的轰鸣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抓不住,躲不开。 “节哀。”邱方的声音庄严肃穆,除了这两个字,他无话可说。 原本愤怒已将他蚕食,可听到这个讣告,他此刻真实的心情几乎可以用卑鄙来形容。 邱式松软的鬈发散在肩上,挚友的死亡没有夺去它的生机,但是邱方明显地感觉到,邱式身上有些东西消失了。 她比以前更加内敛,褪去了狂热的张扬,沾染了人性的胆怯。 终究是这世间最残酷的永别让她暴露了弱点,她的身上原本的薄情开始瓦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邱方看到了希望。 他可耻地庆幸一个无辜女孩的死亡,让邱式从此卸下了骄傲。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便再不会无坚不摧,只能一点点坠落下去,受制于人。 可鄙和隐秘的喜悦在邱方颅内鼓舞,他无法压抑,只期盼邱式此时的软弱,能让她永远无法站起。 (1)小波这个名字来源于《伦敦生活》女主过世的友人,只取名字,人设完全不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