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稚当然不会去寻纯卉,她也不想忍,总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才让他们知道做事要动脑子。 沈轻稚手里摆弄着已经绣出一半山峰的绣绷,对满脸迷茫的赵媛儿道:“你啊,每日就好好听讲,几位女先生都是大儒,能得她们教导,听一听教音,才是我们在这春景苑的益处。” 赵媛儿使劲点头:“是,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听讲。” 沈轻稚看向她,倒是问:“媛儿,你为何要来做侍寝宫女?” 以赵媛儿的性子,她一看就不是能跟人争宠的人,甚至沈轻稚觉得她可能还会惧怕萧成煜,毕竟萧成煜看上去跟冰块似的,年轻小姑娘大抵都会害怕。 赵媛儿微微一顿,她想了想才道:“一开始是沐芳姑姑看中我的,她问我愿不愿意,我说不愿意。” 赵媛儿低下头,很缓慢才说了一句:“我确实怕,也知道自己没这福气,别一个弄不好荣华富贵没享到,还得罪了贵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真不错,竟学会了这一句成语。 赵媛儿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纤细却骨节粗大的手指,低低道:“可这事不知叫谁知道了,以前跟我要好的姐妹,同我一起当差的宫人们就都开始疏远我,因着我一贯嘴拙,她们就整日里阴阳怪气,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那时候我想,既然如此,就当这个侍寝宫女算了,等我当上了侍寝宫女,她们是不是就不敢说我坏话了。” 沈轻稚听明白了,她这竟是被人刺激得头脑发热,胡乱就应下了差事。 沈轻稚心中微叹,问:“你后悔吗?” 赵媛儿半垂着的眼眸轻轻呼扇,卷翘的睫毛挡住了细碎的春光,在她脸颊上落下一片羽毛般的阴影。 “我不后悔。” “既然走到这条路上,我就得走下去,”赵媛儿缓缓说,“即便一辈子都是侍寝宫女,这是我自己选的,选了,我就不后悔。” ———— 果然如同沈轻稚所说那般,待到傍晚时分,杂役送过来的炭就是潮的。 三月春暖,却仍旧有些乍暖还寒,尤其是太阳落山之后,长信宫中便如同早冬那般寒冷,傍晚时分若不烧暖屋舍,半夜便会被冻醒。 湿了的炭烟气重,若是放在屋中,会呛得无法入睡,好在沈轻稚提前准备,已让戚小秋备买了些许灰炭回来。 戚小秋把那一笼炭放到屋檐下,回来便道:“如此晒上两日,依旧可用,倒是不碍事。” 沈轻稚笑道:“你安排便是。” 戚小秋毕竟在尚宫局有关系,她若是寻了尚宫局的人,办事从不会有妨碍。 她采买回来的点心小菜都很不错,早晚配着吃粥也很香。 当然,那些“剩饭”沈轻稚也没直接扔,每日照例领回来,然后在照例送回去,一顿不落。 第二日,她们送去浆洗的衣服送了回来,意料之中的,衣裳并未熨烫平整,而且袖口的绣纹有些斑驳,一看便是被熨斗烫糊了又胡乱缝补,敷衍了事。 衣食住行都拿捏上,可让未见过这阵仗的年轻宫女难过至极。 但沈轻稚却似乎全不在意,她既不去求纯卉,也不同朱兴海和李大山争执,甚至每日高高兴兴去上课,回了自家屋舍也只安静守在屋子里,不是绣花就是读书,日子很是平静。 她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朱兴海和李大山落了下成。 李大山还好些,他并非是要巴结王夏音才会刁难沈轻稚,他是因同戚小秋的表姑早年有些龃龉,这才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但朱兴海却不同。 眼看这两日来沈轻稚八风不动,淡定自若,他却如同要跳墙的狗,实在也坐不住了。 趁着午歇时分,朱兴海臊眉耷眼地登了王夏音的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