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儿再给爹爆炒个呛辣腰子,保准格外的下酒!” 说罢,她讨好的笑了笑。 这一笑,便露出唇边两枚深深的小酒窝,平淡的五官一下便甜密俏皮了起来。 朱屠夫给笑得没脾气了,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揉了揉自家丫头的脑袋。 “这次就算了,下回不许这般没礼貌,知道没!” “人家顾小郎大方,性子也好,阿爹唤你拿碗,咱们客气客气,拿个寻常的小碗就成,拿这大海碗,倒是显得咱们贪心了,不美不美!” “今儿碰到的人要不是顾小郎,而是旁的街坊,姑娘你这一个海碗亮出,咱们不是和邻居交好,那是交恶了。” 大海碗,倒一碗满当的好酒,旁人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心里不痛快,斟半碗,又觉得显得自己小气。 这左左右右都不高兴的事,自然是坏事。 “可是,咱们的猪肉条就是值一海碗的酒水嘛,他也没吃亏呢。”朱宝珠小声的嘀咕。 “嗐,瞎说啥呢!”朱屠夫又好气又好笑。 “你使小心眼还有理了?都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莫说那猪肉条是阿爹自己予他的,就是说他朝咱们买,这一条猪肉条也买不到这一海碗的酒水!” “嗯?怎么可能!”朱宝珠不解。 朱屠夫:“不识货!这可是飞鹤酒楼的酒水,瞧这酒水的色泽和香气,想来应该是酒楼上好的逍遥酿,喝上一盏,逍遥赛神仙的上等好酒,小小的一瓮,就值这个数呢。” 说完,他伸手比了个手指。 “哇!”朱宝珠咋舌。 她想着顾昭刚刚提着的那一瓮坛,酒坛子特别的肚大,应该值老多银子了,不禁赞道。 “那小郎是谁家的少年郎,好生阔气啊。” “甜水巷顾家的,靖州城这一地出了名的,咱们才搬来不久,听说他前一段时间跟着府衙里的知州大人一道去皇城述职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朱屠夫一边收拾着剩下的猪肉猪杂,一边和朱宝珠说着顾昭的事。 现在过了立夏,日头越来越长,天气也越来越热,这生猪肉不比冬日耐放,卖不完只能自家吃了,亦或是送给相熟交好的街坊邻居。 还好自家婆娘手艺不错,这等猪杂下水做成卤煮,味道也是不错的。 想着那一海碗的逍遥酿,朱屠夫手中的动作都轻快了。 旁边,听着朱屠夫的话,朱宝珠眼睛瞪得老大,小娃儿朱再金也一样。 像什么真龙救山火,城门口着明光铠的恶鬼,义庄棺木里被焚烧的诡谲人皮……当真是说书先生都讲不出这般精彩的故事。 “爹,爹,这是真的吗?”朱再金像个皮猴一样,上下跳不停。 朱屠夫分神,侧眸看了一眼。 不单单是自家小子兴奋,就连自家大闺女,那也是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他顿时心下一片柔软。 他们这些做爹娘的忙碌一整日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自家这两个娃娃,瞧着他们欢喜,自己一整日的疲惫都消乏了。 “爹,是不是真的嘛!”朱再金不依不饶,又摇了摇朱屠夫的手。 小娃儿娇憨可爱,埋汰捣蛋时讨人嫌是真,撒娇起来,那是铁石心肠的人都得化了心肝。 起码,朱屠夫的心肠就成了绕指柔。 “真,真,自然是真的!” “我听你顾阿爷说了,他每日上茶楼听书,学说书先生讲故事,为的就是给家乡的街坊们耍一番呢……” “啊,你说怎么耍?” “这个嘛,也是颇为神异,听说他家院子里种了个喇叭藤,那喇叭藤顾小郎施了术法,能够千里传音呢,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就是靠着那喇叭藤上的喇叭花传音,你顾阿爷说的时候,可把你阿爹我羡慕坏了。” 同样是背井离乡来到州城讨生活的,朱屠夫偶尔给家乡的亲友捎个信,得个只言片语便是极好,听到顾春来能够和家乡的亲友日日闲唠嗑,他又怎么不会心生羡慕? 不过,他是个坦荡之人,羡慕会有,嫉妒却不至于。 毕竟,这天下能出几个顾小郎? 再说了,他举家搬往靖州城,又勒着裤腰带,花了大半生的积蓄,在这一处盘下一座小宅子,除了人往高处走,州城更易讨生活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靖州州城这一地,它比旁的地方太平。 来了州城后,方知这太平是顾小郎夜夜巡夜,辛苦守住的,他又怎么会嫉妒他家阿爷?不过是叹一声,顾老哥家的小子好生有出息罢了。 …… “哇!那哥哥好生厉害!”朱再金听完,眼睛亮得惊人。 旁边,朱宝珠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想着方才瞧到的顾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个俊俏的小郎哩,性子还好,自己拿着大海碗也不生气,还冲自己笑,叫自己小朱姑娘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