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猪长五根脚趾有甚稀罕的,我们村子里翁财阿公,他还长了六根手指头呢!” “难不成他上辈子还是仙人不成?” 陈伯文被逗乐了,“哈哈,就翁财阿公那成日醉醺醺的样子,怎么瞧都不应该是仙人。” 哪里有六根指头的仙人。 不过,经过包玉燕这么一连串不打磕巴的话,陈伯文方才有些提着的心一下就放松了。 是啊,人可以多一根手指头。 这猪,它怎么就不能多一根脚趾呢? 到底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陈伯文抠抠索索,舍不得将自己养了一年多的猪宰了,一分银不赚的贴到妹妹和丈人家。 既然要杀,还是捡白捡的那头杀吧。 就当……就当他没捡过这道偏财! ...... 杀猪是大事,上山采松针,烧水,磨刀......怀了胎的妇人俗称四眼,那是万万看不得杀猪的。 陈家二媳妇有了身子,就被支开了。 厚厚刀背的黑刀在磨刀石中上下磨着,右手紧握刀柄,左手的指头贴着刀背,往前一推,拉后再往前一推...... 一把杀猪刀分三截推磨,节奏不快不慢,很快,院子里就有咔嚓咔嚓的磨刀声传来。 阳光落下,刀刃上晃过锋利的刀芒。 陈伯文吹了吹刀口,“嘿嘿,好了!” ......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猪圈的阴影里,格外肥大的那头猪身上好似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再一错眼,却又好似是错觉一般。 杀猪匠忌讳杀五趾猪,陈伯文便喊了自家兄弟帮忙,瞧着大猪瞧来时,那黑黢黢的眼睛,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是有点怪怪的,旁的猪瞧见人来还会上来拱食,这头猪就爱躲在阴影里。 陈仲武身材魁梧,他大着嗓门喊道。 “大哥,是哪一头?我寻绳子将它捆了。” 猪圈里,五趾猪往后躲了躲,它将自己掩藏在其他那几头拱食的猪身后,奈何体格庞大,再藏也藏不住,尤其是主人家心里已经有数的时候。 陈伯文收回目光,“喏,就那一头。” 陈仲武意外,“哥,这是嫂子带回来的,五趾的那只吧。” 陈伯文点头,“是,卖也卖不出去,就这样放了怪可惜的,索性杀了,明儿给小妹送点儿猪蹄,剩下的咱们自家人吃肉。” 听到吃肉,陈仲武也馋了。 “成!我喊家里的小子搭把手。” 陈仲武看着大猪眼睛发光。 没道理他们家养了这般多的猪,结果却只能馋着旁人家的肉,吃肉吃肉,杀了这头大猪,就算送出了大半,他们还是能够敞开肚皮吃的。 五趾猪不能吃? 陈仲武也是不信这个邪的。 人有六指,这猪自然也能有五趾,这有甚稀奇的,偏生那些屠夫胆子小! …… 随着猪的嚎叫,陈伯文手起刀落,磨了大半个时辰的杀猪刀锋利得很,不过是一刀,鲜血喷出,直接落在那准备好的大盆里。 接着大家伙儿一道忙活,刮毛,烧一桶滚烫的热水清洗,再然后是剖肚,砍头,剁四肢。 陈忠明知道杀的是五趾猪后,旱烟抽搭抽搭的又抽上了。 只见他眉峰聚拢,沟壑比那叠嶂的山峦还要深。 “怎地就杀这头了?” “我不是让你将它放了么?” “爹,不要紧,咱们人都有六指,想来猪有五趾也正常,嗐,那劳什子五趾猪杀不得,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陈伯文搬出了媳妇村子里六指的翁财叔说了说。 “是啊爹,管它是四趾还是五趾,它都是猪肉,一样香着嘞!”陈仲武乐乐呵呵的附和。 陈忠明沉默的背着手,燃着的烟斗就这样搁在身后。 他绕着被宰的猪肉走了一圈。 一个褪了毛的猪头被搁在案桌上,上头有未干涸的血迹,猪眼圆睁,原先黑黢黢的眼睛也成了灰白死灰之色。 不知是不是心里想着胡屠夫的话,他瞧着这猪头,总觉得它比以前买的猪头更狰狞一些。 “嗐,死猪不就是这样,哪里有什么狰狞不狰狞的。”说话的是包玉燕。 陈忠明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