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命大,第二日第三日便发觉自己的不妥了。 他吃不来食物,瞧着别人会盯着人家的脖子处瞧,那儿有噗噗噗又旺盛的血气,多瞧几眼,他的嘴里就会冒出尖牙。 更主要的是,他长出尸斑了。 周达叹了口气。 怕自己会臭,他还每天晚上往自己身上搓雪。 ...... 外头,顾昭听着这老太太和老爷子说话,面上恍然。 她想起那日买鱼时,阿庆嫂子说的话,原来,那跌了一跤的周伯不是没事,而是死得不放心也不甘心,死不瞑目,一口怨气哽在喉间,最后魂魄不离体,化作了僵。 想到这,顾昭有些惆怅。 她想了想,抬手敲了敲屋门。 虽然这周伯周婶的情谊让她心里难过心酸,不过周伯如此情况,确实不能留下来。 ……太危险了,尸毒不比其他,要是一不留神,整个城都得乱了。 …… “叩叩叩,叩叩叩。”木门被敲响。 屋子里,还在伤神又难过的一人一僵陡然抬头,目光看向那被敲响的木门,一时间,江香兰又是意外又是揪心。 谁! 是谁这个时候来他们家了? 周达想起刚刚那攀在围墙上的小子,那时,他眼里一片红光,依稀瞧见,那小子手中拿了一张黄纸,莹莹似有光。 周达若有所思。 是符箓? ……道门中人? 罢罢,该来的总该要来,该走的总是要走,枉费他活了数十载,还是堪不破。 “你别担心。”周达安抚了江香兰一句,僵着身子到门口。 他拉开了屋门,一下子就有风炁涌入,顾昭伸手一拢,那蓬勃欲入的风炁瞬间化成一道风龙,倏忽的被一把拽住,方向一转,转而朝外头呼啸而去。 顾昭提着六面绢丝灯,笑了笑,“打扰了。” 周达和江香兰愣神,两人还在为刚刚那道风气化龙的转头而怔楞。 顾昭进屋,转身将门阖上,这才将目光看向屋里的两位老人。 这屋舍有些年头了,许是屋里一直有病人,屋里的空气并不是太好闻,除了药的苦涩酸味,还有一股腐败陈朽的味道。 那是上了年纪的人惯常带有的味道。 桌上搁了个藤壶,旁边一盏白瓷盏,里头斟了水,微微还有热气冒出。 这周伯,他当真在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在照顾周婶。 江香兰还有些结巴,“那风,风,风怎么自己跑出去了?” 顾昭回神,解释道。 “我听说您病着,今夜风大,还是不吹风来得妥帖一些。” 江香兰愣愣:“噢噢。” 周达灰白晶透的眼睛看着顾昭,这下,他确信自己方才眼睛满是红光时,确实是瞧到了这小郎手中的黄符。 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乱来。 江香兰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忐忑的看着顾昭。 “道长,你是来抓老头子的吗?” 还不待顾昭说话,她自个儿又急急的摆手,“不是不是,老头子他没有害过人,他就是跌了一跤,也不知道怎地就成这样了。” 因为久病,她形容有些不雅,面色苍白,鼻翼间带着几分的青,一头银丝梳成辫子扎在后头,许是刚刚躺过,头发已经凌乱,眉心紧皱,手微微有些颤抖。 眼睛布满红丝又有些水肿,瞧过去可怜极了。 顾昭连忙道,“我知道,您不要着急。” 江香兰瞧了一眼旁边裹得严严实实的周达,又看了一眼顾昭,目露凄苦。 “道长,老头子都是因为不放心我,这才死了都不安生。” 周达这时说话了。 “都说了,这也是上天怜我,知道我不放心你,这才特意许我回来多照顾你的,哪里有什么死了都不安生的事儿?瞎说!” “我心里欢喜着呢!” 他声音有些僵,却仍然努力捊直自己的舌头,让声音更正常一些。 “你就别哭了,一把年纪了,仔细让人看笑话了,等我心愿了了,自然也跟着你一起走了,忧心什么?日子不就是这样过一天是一天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