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嘴里的溃疡这两日越扩越大,一开口便会被疼得斯哈气,只得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边吐便鼓腮帮子,好在说话时牙不嗑到伤口。 “他,他真的,太过分了!有眼不识金镶玉,我,我定要叫他好看!” 坐于她身前的陆明霏单手托腮看着她,闻言明亮的水眸微弯,笑得无法自抑。 她近日气色越发好了,面容莹润,白中带粉,眼底的青色也浅淡了不少, 谢知鸢骂完严夫子出了心中的恶气,倒是想起前些日子明霏为着一男子落下她的事迹,一时之间望向她的目光也甚是忿忿。 “你还未同我讲那日去做了何事,”谢知鸢说起这事来,忍着痛意加快了语速,她低声问,“那男子到底是何人。” 陆明霏讪讪一笑,她捧起桌上的茶盏掩饰地抿了下,目光也不敢往她那边瞅,支支吾吾道,“小孩子家家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谢知鸢惯会欺软怕硬,陆明霏若是硬气些也便罢了,可她如今心虚得紧,面上也带着可被得寸进尺的过意不去。 这就被谢知鸢抓住了茬口,她乌黑明亮的眼瞪得溜圆,抿着唇默不作声看着她,直把陆明霏瞧得心中发毛, “行了行了,我同你说还不行吗?” 她嘴里叹着气,面上却浮现几抹极为罕见的羞涩神情,“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跟着镖局出去长见识吗?” 谢知鸢点点脑袋,她将手压在膝头,嘴里不好讲话,便作出催促的神情。 陆明霏却故意放缓了语调,直把她的心挠的痒痒的,“在路上,我救了冯将军。” 原来那日众人正巧走的是水路,中途累了便在岸边整顿,陆明霏半夜起来方便,去溪道解手时恰好瞧见一具被冲至岸边的“尸首”。 她生来胆子大,正想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不料却被冰冷的手扣住了脚腕子。 之后的故事可想而知,两人由此相识,再然后怎样也并不奇怪,谢知鸢却听得目瞪口呆,她扯了扯嘴皮子,那伤因太久未说话已上下粘连,她顾不上痛意,轻呼道, “明霏,你不会是不愿将真的透露给我,随意拿话本子中的一段来忽悠我吧。” 不论是英雄救美抑或是美救英雄,总是众人惯爱看的桥段,可这于现实而言还是有些荒谬,毕竟谢知鸢先前也救过三皇子,不过怎么没见他感恩戴德,反而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出言相讥。 陆明霏本已按捺住自己的羞意同少谢知鸢讲起自己同冯将军的往事,不料她竟全然不相信,她气得俏脸发红,屈指弹了弹谢知鸢的额头,闷声道, “你才是话本子瞧多了,不信便算了。” 谢知鸢见她这样,知是自个儿多想了,她忙凑到她身边宽慰了一番。 小姑娘说话说得不利索,若说得快还要不小心落哈喇子下来,虽说声音漏风,但因含糊也显得越发软糯,好似热乎乎的糯米糍粑,一戳便要溢出糖汁。 陆明霏被她软乎乎的小脸蛋蹭得心头发麻,她扑哧笑出声,没再同她计较。 两人又琐琐碎碎聊了些常事,陆明霏收拾好碗筷,忽地想起什么,神神秘秘低声道, “你可发觉今日学堂少了好些人?” 谢知鸢将手头的菜放到紫檀木盒里,她乌黑长睫微顿,不在意地唔了一声,她的语调因为舌尖不自觉蜷起越发闷软,是口齿不清的漏风,“邢玉瑶也没在。” 陆明霏闻言嗤笑一声,“她居然也——” 注意到谢知鸢好奇的神色,她也没卖关子,撇了撇嘴道, “近日忽地有风声传出长平侯要娶续弦,太皇太后要亲自挑选,那些女子不就得归家好好学学规矩嘛,毕竟先夫人可是琅琊王家的嫡出小姐,那必是要极清雅之人才上得了他那清贵府邸,得他看重。” 谢知鸢微愣,若长平侯再娶人选太皇太后亲自挑选,那来他们家的王婆子又算什么? 不过这也不关她事,反倒叫她微松口气,若论规矩,她敢论倒数第二,全盛京的贵女怕也只有明霏敢认倒数第一了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