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往日,阿鸢受伤三哥不来探望,她都能委屈好久, 可现下她才转述了不算三哥原意的两句,她都能这般开心。 午后,谢知礼来陆府接谢知鸢回家。 他在老夫人面前倒是一本正经,月白锦袍显得人模狗样,还有几分偏偏公子哥的韵味。 陆老夫人只挽留了两句,见他们二人坚持,便也由着去了。 临行前,谢知鸢在马车上,目光落在一旁斗着嘴的两人。 “过几日一定给你带——” 少年懒洋洋满不在乎的声音。 “都多少次啦!!!” 少女说着又拧上他的耳朵。 因要同谢父出门采买药物的缘故,谢知礼常经过盛京旁的琼县,他前些日子答应替陆明霏买只小猫崽, 可他每回去挑选都不大满意,因为男孩子的脸面问题,他又不能在她面前摆出急切与在意的模样。 因此陆明霏每回见他都要狠狠欺负他。 谢知鸢见往日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嚣张二世祖到了陆明霏面前突然变得服服帖帖,心尖溢上点羡慕。 马儿的响鼻声里,她又瞧了眼陆府的大门。 小厮将门上的铜环擦得锃亮,门环上的铺首,狮子模样,尊贵威严,似府邸般高不可攀。 她直直地看着,直到马车启程,那辅首在视线里缩成个点,她才慢腾腾收回目光。 车厢里的谢知礼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尖,他斜斜瞥了眼趴在窗前向外看着的某人,有些奇怪地扇了扇风。 这疯丫头今日怎的如此不开心? 回家后,谢夫人一面摸着谢知鸢的脑袋,一面心疼地瞧了眼她绑着纱布的手,责怪她不小心,谢知鸢乖乖垂着睫毛,任由娘亲骂。 谢父手里拿着根松枝,逗弄笼里的翠鸟。 翠鸟叫唤了几声,扑扇着翅膀飞起,落下时歪着脑袋,乌溜溜的小眼睛盯着人看。 “行啦——阿鸢才回来,待会为父下厨替你□□吃的!” 谢父放下松枝,屈指弹了一下翠鸟的脑瓜,另一只大掌捧着肚子乐呵呵道。 “真的?”没等谢知鸢从娘亲手里挣出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她便听到谢知礼的大喊大叫, “那感情好,不过爹就是偏心,怎么不见平日里给我和娘做两道呢?” 谢父是个配药高手,在膳食上自也能掌控好各种调料的分寸,煮出来的东西又香又叫人熨帖。 只可惜他懒。 平日也只在同夫人的特殊日子里会做几道叫大家尝尝鲜。 谢知鸢也开心,她脸还被娘亲的两只手挤着,却不影响小嘴叭叭,“那自然是爹疼我啦,哪像谢知礼啊,日日输银子。” 谢知礼不服气回嘴,猫儿眼在灯光下闪着光,“近日来我与邵大人相谈甚欢,已是熟识了,我现下不怎的去那赌坊了,只同他一道听曲,日子也过得快活。” 邵大人? 谢知鸢有些惊讶地扑扇了下睫,她没想到瞧上去完全不能放在一块的两人竟能成熟识好友。 邵大人翩翩公子事业有成,可谢知礼......日日逗猫遛狗,胸无大志,肚子里没半点墨水。 课业比之谢知鸢还不如。 邵大人是怎么看上他的? 谢知鸢直到睡前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甚至于到了梦里。 房间内的馨香、夏日晚风、蛐蛐声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闷热、潮湿、阴暗。 谢知鸢才睁眼,身上剧烈的疼痛便要她狠狠蹙起眉。 与往日在梦中因□□导致的不同,她能准确地感应到自己的伤口遍及脸、胳膊、肚子、大腿。 是被刀剑刮破后的感触。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昏黄的烛光跳动在女孩黝黑晦暗的眼底。 这是......一处牢房。 谢知鸢扬起脖子,剧痛似跗骨之蚁,慢慢爬遍全身上下,她倒吸一口凉气,才缓过神来皱着脸,目光在四周细细探寻了一番。 左手边角落里摆着张破破烂烂的长桌,上面刑具摆了一排,各个闪着锐光沾了血。 昏暗的烛光下,满是血污的墙面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谢知鸢现在虚弱至极,靠着两只手腕上扣着的铁链子,才不至于滑落在地,可长时间因虚弱下坠的力道将她的手腕勒出深深的血痕。 她半蹲着才能减少一些疼痛。 她怎么会出现在牢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