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钦下朝时去了趟镇国公那。 镇国公不过天命之年,年轻时是盛京有名的潇洒公子,就算上了年纪了依旧仪表堂堂,如今也得不少小姑娘喜欢。 陆明钦进门时,他正于窗前逗着蛐蛐儿,见他来了,也只微掀眼皮子,抬头瞅了他一眼。 父子多年关系冷淡,平日里相处,也只将对方作为同僚。 “说吧,何事?”镇国公就着旁边的锦布擦了擦手,旋身随意于桌前落座。 陆明钦行了个礼,才不紧不慢说道, “近日齐国公府小动作不断,父亲可瞧在了眼里?” 镇国公执杯的手一顿,再看向桌前身形颀长的男人时,眼中带上愕然。 “你,你都知道了?” 陆明钦眉眼波澜不兴, “是都知晓了,但我劝父亲莫要淌这滩浑水。” 当今圣上并非是先皇的血脉,二十年前先皇唯一的子嗣失踪,连带着他的孩子也踪迹全无,在众人拥护下,圣上迫不得已登基, 且下旨承诺,若有朝一日寻回先太子子嗣,必将退位以示先祖。 可......先太子之事尚未真相大白,如今突然冒出一个先太子遗孤,着实可疑。 镇国公不知怎的,格外相信那人的鬼话,如今已合谋到越发深入的程度。 如今朝中局势盘根错节,二皇子那小喽啰已不足为惧,可到底不能小瞧了任何人, 毕竟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陆明钦睨着他,语调带着漠然, “父亲想送死,大可不必带着陆府全府人的性命,如今我已派遣御议司的暗卫将那几人处死,您往后好自为之。” 镇国公眉眼僵硬一瞬,终究是气笑了, “御议司便是这般用的吗?!圣上当初交予你的时候,也没预测到会被你训的比狗还服帖吧!陆明钦,你真的是冷血!“ 陆明钦淡淡扫他一眼,恍若不是在看亲身父亲,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镇国公下颌绷紧,咬牙切齿道, “你根本不配为人,不守孝道的孽障!” 陆明钦已旋身,朝后丢下一句, “随你如何骂,该杀的人,还是要杀,陆府不能毁在你手里。” 他字字冷肃,恍若携着三月寒风。 陆明钦踏出房门,抬眸扫了眼昏沉的天。 不远处如泼墨般撒了些许黑在云层上,黑压压的一片。 亲缘血脉又如何,究其根本只能算作是软肋,更何况,这般的父母...... 脚底踩在青石板路时,他难免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那些画面,那种无处遁形的厌恶与恶心再次袭来。 他回停南轩的脚步一顿,侧目朝伴云淡声吩咐道,“带着药膏,去浮香居。” * 卧翠居,清新雅致的室内摆着几张檀木椅子,小几上天青色茶壶闪着细光,被一双纤细的手按住。 陆夫人坐在主座上,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家女儿煮茶。 陆明霏边将茶料丢进斗里,边捡了些几日前的趣事来提,茶雾袅袅中,少女妍丽的面容逐渐模糊不清,端秀的身姿却遮也遮不住。 陆夫人于这样的画面中,意识到该是时候给女儿寻个极好的夫婿了。 她指尖轻轻在椅子把手上扣了扣,嘴角浮现些许惬意。 陆明霏偷偷抬眼,越过沉沉浮浮,瞧见陆夫人冷淡的秀致面容上浮现些许笑意。 她自觉时机已到,犹豫着开口, “母亲怎挂念起三哥的亲事了?” 陆夫人不紧不慢地滚动了下佛珠,墨黑的眼里浮现几丝厌恶, “因着当年欠了江宁安家一个人情,这亲事是早已许出去的,原不打紧也不必提,可几日前安家又派人过来递话,如今那位安三娘子也已启程,怕是不日便要到陆府。” 她朝不远处的陆明霏笑笑,眼里的神色有些和缓,“届时你便多多关照一些。” 陆明霏讷讷应是,却在心里想着,阿鸢该如何呢? * 推门声响起时,谢知鸢还坐在床上喘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