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前她去拜访了自己过去的恩师华老。 那是位德高望重的名人,大三和文徵认识照拂的,偶尔约文徵喝茶讨论学术。他以前有个孙女初中也很喜欢化学,结果后来孙女不幸过世,他说见文徵第一眼就觉得亲切。 那天,文徵询问了自己的一些困惑。 华老说:“那年我是在人群里一眼相中你的,你是专业竞技大赛的第一,理科高分录取进的大学,或许你条件并非最好,因为我也认识理科状元,别人都说我该指点第一,可我觉得,第一就一定是心里觉得合适的吗?如果你现在要问我,那我的建议是回去好好考学,有些事,该斩就斩该断就断,不用想那么多。” 可能是工作里太多的杂事,也可能是那天莫名想起曾经夜里的温馨。 文徵忽然想来问问宋南津一些事。 她想问他回国专门做那些事是不是为了她,他知道了一些事,他故意的,还是怎么样。 可看来他们双方还是互相稍有防备。 说话留好几寸,压根都不交心。 但看起来,宋南津挺淡的。 他好像释怀了以前的事。 没有那天那么浓烈的反应。 也好,文徵心想,他要是忘了她那最好。 路边。 离文徵身后二十米远的位置,轿车一直慢慢行驶于雨幕。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忐忑问:“宋先生,真的不用送一下吗?” 男人胳膊轻搭边沿,手指撑下颚,他侧着目,后视镜倒映下的他视线好像没有看文徵,可又好像也在注意。 他说:“不了。” 司机的心慢慢提了提。 “等到了再看吧。” “好。” 其实大家都知道,宋南津挺希望文徵来找他的。 她过来,他很开心,他们知道他心里肯定起伏不平。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实上他很高兴,就像上次在茶室,只有霍学义那些人知道文徵走后宋南津在他们面前是什么反应。 他从不让文徵在人前多尴尬一句,她要是话凉久了稍一秒,他总会适时给台阶。 如果文徵不走,或许他们真会有个愉快晚餐。 即使,他身边的人很久没见文徵和宋南津再吃过饭。 两年未见他们有什么联系。 这一次,却这么疏离。 等了两分钟,宋南津忽然轻磕指尖,说:“老陈,麻烦您把车给我开吧,您可以提前下去了。” 细雨一直下,车停下,驾驶座车门一开一合,就这么易了主。 宋南津坐了上去,手搭上方向盘,却并未驶起,也没有抬头看她已经远去的背影。 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随着腕表而下被遮住的那块宛若黑花的纹身。其实,那不是纹身,那下面是一条疤,当初为了遮掩才纹的。 无关任何。 别人每每问起,他只说好玩纹的。 谁都知道宋南津不是喜欢纹身的人。 有一年说漏了嘴。是他去年在芝加哥朋友过生,实在是头一次喝醉了酒。别人搭他的肩调侃说宋南津玩遍圈子,说一直单身的才是真正玩得花的,宋南津就是那心无旁骛的。 宋南津只不置可否扯唇。 哪能。 他自从那年出国后就再无女人了,其实除了文徵,他也从没有过。他没回波士顿,而是转战芝加哥。 芝加哥的冬太冷了,气温经常低到零下十摄氏度,有时积雪都厚达一米。 他深夜喜欢一个人坐,在自己公寓的阳台,在楼梯台阶上,身旁放啤酒,静望眼前夜。 他心里想文徵。 是否每个看似洒脱惬意的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揭不开的疤痕。 没人知道宋南津以前最初回国是因为源自家庭的矛盾。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