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微动,垂下睫羽,只见女孩双手并握着灯笼长杆,小小的身子明显有些局促,虽然水灵的眸子像是受了惊,但她依旧是轻抿着嘴唇,耐心地等待着。 只是若放到以前,没有横生这么多变故的话,她应当还会轻声细气地问上一句: “子钰,好了没有呀?” 少年的心尖忽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如蜿蜒而上的藤蔓,顿时滋长出了无尽的痛意和欲求。 他一向自诩是定力极好之人,但今夜看到那藏在发间的一截雪颈时,还是禁不住将指尖慢慢向下移了去。 “那不是意外,是段阁老在针对你我。”他声音忽然沉下来,像是一块飞石直坠入了沈青棠的心底。 她不敢置信,大睁着眼睛看向他,“你说什么——” 话未说完,颈间袭来一阵痛意,她骤然失力倒向了魏珩的怀中。 握不住的兔子灯滚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两记声响。 紧跟着,这片空地又恢复了如初的安宁。 熟悉的花草香气再次萦至鼻尖时,魏珩心中翻涌的意念才像是被浇灭的余火,落下了几分踏实。 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夺得想要的东西,向来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 他就是这样,卑劣如斯,却还是固执地希求能得到她的原谅,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 魏珩将怀中温软拦腰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是用最脏污的手,偷得了世间最皎净的明月。 临走之前,那歪倒在地上的兔子灯又映入了他的视线,他脚步微顿,眸光晦暗片刻,又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障碍,他此番皆会一并扫除干净。 只是有一件事,还是像阴影一样始终梗在他的心头—— 他的母亲,属意他人却被父亲强娶入府,两相结成怨偶,被幽禁在厢院之后,不到五年便诞下了他郁郁而终…… 是夜,沈青棠安然睡在一座不知名的院落里,不知道秦颂满大街找她找得心急如焚,也不知道魏珩连夜纵马离京,奔向了怎样的凶险之地。 ** 次日清早,大街小巷的人皆在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段鹏之近来疲乏得紧,恰逢七月流火,庭院凉风宜人,便撑着头倚在紫檀坐榻上静静小憩着。 “大人,大人!” 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嚷打破了他的安宁,他倏然惊醒,一团怒气正待发作,便听蔡福气喘吁吁地回话:“沈、沈大夫,那个沈大夫……” 段鹏之的目光犀利起来,皱眉道,“查到她的身世了?” 若不曾料错,这个叫沈青棠的丫头定然与湄山沈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一回,他本是想借着大火,暗地里将她扣下来好生盘问一番,没想到魏珩那小子倒是有点本事,居然还能在火海里寻得密道。 虽然没能治得了他,可他父亲登门来赔礼道歉时,一把硬骨头倒是碰了些许钉子,被生生折弯了不少。 段鹏之好整以暇地托起一旁的茶盏,正打算听一听蔡福带来的消息,谁知他一张口便是晴天霹雳: “不是,是那沈大夫消失不见了!”蔡福急道,“就在昨晚,说是可能被人劫走了,秦少爷找了一宿都没找到呢!” “你说什么?”段鹏之的面色霎时阴了下来,一把盖上茶碗,勃然起身,“在哪不见的?” “就在金水河边。”蔡福忙不迭解释,上手替段鹏之披好了外衣,“那秦府现下也是一团糟,说是有什么旨意下来了,哎呦喂,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