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我们这位陛下喜怒无常,冯平章过世之后尤甚,实乃君心难测啊。” “那阿縝岂不是很危险?” “依老夫所见这倒是未必。”宋尚书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道,“子放是不是很不乐意他为郡王所用?” “我若说我乐见其成那必定是在骗尚书大人您,可是,这仇我背着无怨无悔,想要报仇的人也只有我,和他无关。” 宋尚书看着我,目光突然变得十分柔和,“子放是真的长大懂事了,鹿兄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安心了。霍縝是不是真心接受宁察郡王的安排,为他效力供他驱使,你自己去问问他不就行了?他现在去了昆稷山查你生死,下月初他必定会回来。” 我一人一匹瘦马从云城走到上京也要两个多月,大半个月要他打一个来回岂不是要累死人?况且我十分不解为何非是下月月初不可,“宋大人为何如此篤定?” “下月月初便是清明了,你父母都埋在这里,他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我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宋大人是想让我接近阿縝吗?” 他点了点头,“之前昆稷山一战,他救了郡主,在苍那关、云城那些边关边城的将士心中有了些声望。这次武试最后一场陛下格外开恩要等他回来再重新比过,此前从无先例,陛下对他极为看重。霍縝原本就是你鹿家的人,你若开口,他不会有不应之理,但若真等到他被郡王拉拢、为名利所惑,就为时晚矣。” “他若真能被郡王拉拢、为名利所惑,就算他此时答应相助我们,也早晚会反悔的,”我不以为然道,“阿縝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宋谦同我的第一次会面谈论的并不多,却已撕去了所有覆在面上的重重偽装。我知道如果不是宋瑉这次闯下大祸,他只会对我避之不及,可现在,我成为了他手中的利剑,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鹿鸣还活着,就连宁察郡王也不知道这个世间唯一还能控诉他的苦主与他近在咫尺。 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事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我曾经对于自己的命运任由他人玩弄而感到生不如死,用很长的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倒楣的人会是我,为什么我会被如此残忍地对待。可是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就算我想明白了又如何,我还是一个眾人眼中的可怜虫,在怜悯的目光中被慢慢淡忘,这个世间多的是不会留下半点痕跡的失败者,还不如让自己怀着最深沉的恨意将所有的痛苦都回馈给对方来得痛快。 我仍住在冯幻的故居之中,日子过得看似平静,可我们都知道巨变即将发生在不远的将来。宋大人向我打听过孙行秋,对此我更不愿意多谈,实话说了我到上京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可宋大人看起来却似乎并不相信。他依然还是不同意将我带上大殿同宁察郡王当面对质,我的心情就像这几日开始多起来的雨水一般,连绵又阴冷。 我打着伞,雨并不大,可依然沾湿了我的鞋,渗入我的鞋袜,冰冷的感觉不亚于当初在昆稷山的时候,可我却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在意自己那点点不适。 因为阿縝正跪在细雨中对着我双亲的那块墓碑悲伤地放声哭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