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府时, 她那样突然地蹲下.身子大哭了起来。 像是极为不舍, 像是受尽了委屈。 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哭法,一声又一声地穿过雨幕。 慕迟看了许久, 那些委屈的恸哭声, 像是一柄柄看不见的音刀,刺得他也忍不住弯了弯身子, 缓解心口徐徐钻出的涩意。 这是痛吗? 慕迟茫然地扣着心口处, 良久缓步朝那边走去。 司礼忙要撑着伞跟上。 慕迟侧了侧眸, 司礼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想了想去了不远处的街市。 慕迟只身走进雨中,一步一步走到乔绾跟前,蹲下。 身上的云锦袍服顷刻湿透了。 乔绾仍在哭着,双眼与鼻尖通红,脸上雨水与泪水纵横交错。 慕迟迟疑了下,不觉伸出手,食指指尖轻轻探向她眼下的泪珠。 即便这个时候,她的肌肤仍是温热的。 眼泪也是。 乔绾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和雨帘,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慕迟。 他侧了侧头,垂眸看着她,低柔地问:“真就这么伤心吗?” 哭得虚脱的乔绾抬手推了一把慕迟,可她已经没了力气,慕迟一动未动,反而她自己倒在了雨中。 乔绾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她瞪着他,声音满是哭腔:“你满意了吧?看本公主沦落至此,你心里要笑死了吧!” 慕迟的眼中升起丝丝缕缕的迷惘。 他的确该满意的,可是……他却愤怒极了。 乔绾已经踉跄着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满身狼狈,而慕迟蹲在那里仍不减昳丽清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与雨水,又重重推了他几下,直到将他推倒在地,才转头便要离去。 一辆马车自烟雾朦胧中驶来,乔绾低着头掩盖着红肿的双眼,看也没看便冲到马车前,顿了顿拔下发间的一根簪子扔给马夫,闷头爬上马车:“去公主府,这簪子便是你的了。” 司礼怔怔地驾着方才买下的马车,看了眼手里精致的金丝鲛珠簪,又心惊胆战地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自家公子,不解这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究竟发生何事。 反是慕迟仍维持着倒地的姿势,一手撑在地上,手掌伤口的血混在污浊的雨水中,良久,他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朝马车走来。 乔绾窝进马车,久等不到马车启程,不由拍了下车窗,嗡里嗡气地催促:“快些!” 马车仍一动不动,片刻车门一开一合,一道人影如白练徐徐出现在马车内,平淡的声音响起:“启程。” 话音刚落,马车已徐徐前行。 乔绾瞪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慕迟,细瘦的双手紧攥成拳:“停马,我要下去!” 司礼拉着缰绳的手一顿。 慕迟的眸子动也未动:“继续。” 司礼松了一口气,轻抽了下马匹,低呼一声“驾”。 乔绾死死地抿着唇,狭窄的空间,只剩自己和慕迟二人。 看见慕迟沾了泥浆的衣袖,乔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饶过她一命,却并不代表他会一直饶她。 思及此,乔绾不由谨慎地朝角落缩了缩身子。 慕迟看着她极尽避开他的动作,怒极反笑:“公主这会儿知道怕了?方才推人时倒是英勇无惧得很。” “英勇无惧”四字,在他唇齿之间辗转反侧,透着一丝讽意。 乔绾睫毛微颤,大哭过的情绪有些放空的轻松,还有疲惫。 她陡然不想再同他争辩了,沉默良久,她低下双眼,道:“当初在松竹馆,搅了你原本计划的好事,是我不对。” 慕迟双眸微眯,似乎没想到嚣张骄纵惯了的乔绾竟会主动开口认错,他皱了皱眉,盯着她没有说话。 乔绾的目光自慕迟湿漉漉的衣袖扫过,落在他右手的虎口处,那里那个“绾”字上多了一道伤疤,清晰可见。 她继续道:“在你手上刻字,亦是我不对。” 慕迟的手下意识地触了触虎口处,白玉膏可以消掉这些疤的,他却莫名地没有消除,任由这个潦草粗鄙的字趴在自己的手上。 “长乐公主究竟想说什么?”慕迟朝她探了探身子,探究地问。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