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强满脸汗水地指了下开始割麦的陈明夏。 陈明夏背对他们,只穿了一件白色汗衫,宽阔的背脊肉眼可见,两条胳膊都被汗水浸湿,他仿佛不知疲惫,弯腰挥着镰刀,割了一簇又一簇的麦子,把麦子捆好扔到背后的麦堆上。 接着重复之前的动作,像个机器人。 陈明夏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 云予的眉心越皱越深。 田世强还在叽叽喳喳地说:“陈二娃为了那件事和陈大娃吵了一架,好像是那天之后,陈大娃就删了他们的所有联系方式,人消失了,电话号码也换了,现在都还没联系上。” 云予的目光凝聚在陈明夏的背影上,问道:“他什么时候失联的?” 田世强抠着下巴想了想:“去年四五月份吧。” 云予没再吭声。 撑着遮阳伞的吉东轻喊一声:“小云总……” 云予慢慢回神:“太阳太大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晚点再去河边看看。” 田世强感受到了大老板的情绪变化,也不敢多问,和几个村民一起把云予送回了陈明夏家。 家里只有陈简云和陈简雨姐妹俩在,她们坐在堂屋的门槛前编竹篓,见人进来喊了一声云叔叔。 云予摸出兜里的大白兔奶糖分给她们,天气太热,糖都有些化了,隔着纸捏软软的。 但陈简雨还是开心极了。 其他人都散了,只有吉东跟着云予回了屋子。 闷了一个上午的屋子比蒸笼还热,人刚进去,汗水就跟瀑布似的往下落,云予让门敞着,开了风扇,坐到书桌前的木椅子上。 吉东自觉找了张塑料椅子坐下。 云予从小体虚,不是爱出汗的体质,来到梨山村的第二天,就体验到了汗如雨下的感觉,他把汗湿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吉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云予看着桌上的书,眼里没有焦距,他表情怔愣,声音很轻,“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躲起来不愿见我,可连他家里的人都说他失踪了。” 而且失踪的时间一模一样,都在去年四五月。 回想起那个时候,云予依然感觉痛苦。 陈明春在他家住了很久,两人像情侣一样同居,却是分房而睡,他和陈明春始终暧昧着,谁也没有向前迈出一步,他们没有上床、没有接吻、甚至连最简单的拥抱和牵手都没有,日子过得像两个搭伙的朋友。 去年四月底,他终于忍受不了那种关系,向陈明春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谁知陈明春顾左右而无言他,他和陈明春大吵一架,陈明春大晚上溜出去,然后就失踪了。 云予一直在找陈明春,从去年找到今年,从a市找到梨山村。 于是他发现,自己在梨山村里获取到的信息似乎和陈明春经常说的不一样。 比如陈明春说家里偏心老二陈明夏。 比如陈明春说陈明夏好吃懒做、从不干活、从不下地、只知道伸手问父母要钱。 再比如陈明春说自己上大学后没问家里拿过一分钱。 很多信息颠覆了他的认知。 云予闭了闭眼,只觉大脑里被谁塞了一团毛线,他拼命寻找两边线头,却把毛线翻得更乱,将他的思绪堵得死死的。 吉东不知道从哪儿拿起一把蒲扇,对着云予扇风:“小云总,你觉得陈明春撒谎的可能性大还是田村长和村民们撒谎的可能性大?” 云予睁开眼睛,他的瞳孔颜色很浅,但眼睫又长又密,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可惜微微眯着,很痛苦的样子。 他没有回答吉东的问题。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