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摊开手:“固然五指有长有短,弘儿是太子,最为朕爱重。但其余也都是骨肉。若是朕的儿子们,也闹出兄弟阋于墙,彼此成生杀大仇之事,朕可受不住。” 主要皇帝这个‘也’,可不单指大哥李承乾和四哥李泰之事。毕竟这两位兄长虽然是恨死对方,但到底没真出手捅死对方(当然,也不是不想,主要是没机会)。 皇帝这个‘也’,还包括父皇,是真的在玄武门干掉了自己的大哥和四弟…… 从前李治作为晚辈,作为皇位竞争者,想走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不觉得如何。 但正所谓位置决定脑袋,等他自己做了皇帝兼父亲,便真的忌讳担忧起这件事来。也才真正体会到父皇晚年的心情。 且他李唐家也不能连着三代搞出这样的事儿来啊! 故而皇帝想想现在的东宫,颔首满意道:“弘儿最令朕欣慰的一点,便是性子宽厚,上孝父母,下善弟妹。” “便是他在政事上的悟性稍弱一点,也罢了。媚娘,咱们可以慢慢教。” 大约是心情好,皇帝觉得今日蜜饯味道很不错,就又从桌上推给媚娘让她也尝尝,然后笑道:“毕竟,弘儿还是很听话的。” * 媚娘听了皇帝这番话,不由垂眸。 听话? 是啊,弘儿很听话。 就像当日李敬玄之事,她与太子分说过后,太子也乖乖点头应下,还和和气气与姜沃道:“误会姜相了”。 看起来太子是很听她这个母后的话,但问题是,太子也听旁人的话。 她想起了几日前姜沃入宫,与她直言不讳说起曜初的眼泪,以及那几封‘阴阳有别’‘公主不能置幕府’的奏疏。 姜沃与媚娘便说的透彻多了:“这几封奏疏,虽谏的是公主开幕府事,但又如何不是冲着我,以及冲着姐姐来呢?” 姜沃指着那句:“尤其是‘若以女处男职,长阴而抑阳,非久安致远之计。”简直就快指到她面上来说了。 既是指她这个‘女处男职官’的宰相,想必更是指‘抑阳’太子的代政皇后吧。 非久安之策,自然是希望皇后勿违阴阳,早早退回内宫去。 不管太子见此奏疏,有没有想到这一条,心底有没有对母后生出同样的心思。但这些奏疏能出现在东宫且不被太子斥责,甚至还被太子拿给妹妹看,原就是一种态度—— 无论他心底明不明白这是一种态度,是被推着、忽悠着,还是隐约也认同着……但都是一种态度了。 姜沃对媚娘坦然道:“曜初是不欲姐姐伤感,那日从东宫出来,都不敢来紫宸宫,直接回了我家中。” “她是孩子的孝心。但我知,姐姐不是畏伤感,而不敢见事经事的人。” 如果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注定要发生,媚娘绝不是那种闭眼不看的人,而是那种必出手抢占先机,早做最坏打算的人——若无这样的毅力和心性,媚娘怎么会做皇后,她的人生早就是从掖庭到感业寺,余生吃斋念佛了。 姜沃又道:“且这次只是东宫属臣为公主事谏太子的私奏。并非是朝堂上经了三省六部的奏疏,姐姐还能尽早防患于未然。” 若是将来,真有东宫属臣公开上了这份奏疏,必是要有损皇后的颜面和威信。 * 紫宸宫的气息是艾草夹杂着皇帝惯用的薄荷油的味道。 混杂成一种奇异的清苦气味,却令人头脑清醒。 媚娘望着皇帝道:“陛下,说起弘儿,还有一件要事,不得不与陛下商议一二。”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