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干裂的嘴巴。但还没等她说出什么话,只听得轰隆声响如炸雷,周围骤然一亮。 在满街的惊呼声中,后院的堂屋终于被火烧得朽烂,坍塌了下来。 幸好堂屋并不与街坊相接,虽然大火烧得整座房屋轰然倒塌,令周围坊巷全是黑烟炭灰弥漫,街坊邻居叫苦不迭,但火势并未蔓延,甚至连前院都只在灼热风中摇晃了几下,未曾受到波及。 自己家的屋子烧塌,楚夫人却只怔怔看了一会儿,便径自往屋内走去。 阿南有点担心,在她身后问:“楚夫人?” 她没有回身,只喃喃道:“我要给元知准备东西。他……他的鞋子破了,我给他做的新鞋还没纳完呢……” 后院的火,在一桶桶水泼上去后,渐渐熄灭。 前院屋内,火篾子明灭不定的光线将屋中人的身影映照在窗上。楚夫人仿佛听不见任何声响,只俯头纳着鞋,将青布一层层缝合成厚厚的鞋面。 这过厚的鞋面,加上千层碎布缝缀成的厚重鞋底,一层层布太过厚实。她手中的针无力穿过,只能耸着肩膀,用顶针竭力将针顶过去。将线拽出后,她虚弱地抬手扶住晕眩的额头,压抑低咳着停了片刻,才又开始下一针。 阿南看着窗户上楚夫人的剪影,挑了挑眉。 朱聿恒问她:“怎么了?” “我在想……她和卓夫人有点像。同样娇弱的身体,同样毁掉的容颜,不会也同样有一场徐州驿站的大火吧?”说到这儿,阿南自己也觉得荒唐,道,“算了,我们走吧。” 夏日猛火,烟灰弥漫。即使在楚家水井边洗了手脸,但烘烤到现在,两人都是一身干热。 走出小巷,阿南想起一事,让朱聿恒在邻居里找几个热心肠的婆子,好好照看楚夫人,以免发生意外。 毕竟,楚元知与拙巧阁有旧恨,或许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但与他相濡以沫的楚夫人若出事,那肯定没有拉拢可能了。 朱聿恒正对韦杭之授意,耳边忽有一阵咕咕的轻微声响传来。他转头一看,阿南抱着肚子一脸懊丧。 这一场激战,他们二人到现在还没吃晚饭,难怪她饿成这样了。 朱聿恒抬手让神情微怪的韦杭之赶紧去办事,而阿南撅着嘴,在众人散开后,向他伸出手,示意。 朱聿恒会意地探手入怀,自己也愣了一下——来之前被她随意塞进去的葱包桧儿,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混乱之后,居然奇迹般的还在怀中。 他拿出荷叶包,递给阿南。阿南打开一看,里面的葱包烩已经散碎,油条和葱零乱地各自散在一边,狼藉不堪。 但她却毫不介意,撮起勉强还能入口的一片放入口中,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好吃!不愧是全杭州最出名的葱包桧呀。” 说着,她抬头看向朱聿恒,挑了片最完整的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朱聿恒对这些街边小吃原无兴趣,但见她吃得这么香,便抬起手接了过来。 这葱包烩出炉已久,外面春饼散落,里面油条也不再酥脆,只是两人如今腹中饥饿,入口只觉美味无比。 阿南笑道:“好吃吧?甚至还温温的呢。” 话一出口她才想到,这些许的微热,应该是朱聿恒的体温。 这隐约的暧昧,让阿南这样厚脸皮的人,也不觉脸上有点热热的。 不自然地转开头,她默默地吃着葱包烩,含糊道:“走吧。” 第39章 人生朝露(1) 一番折腾,二人都是狼狈不堪,看看已过夜半,干脆先回乐赏园,换件衣服休息一夜,明天再好好审问楚元知。 月上中天,阿南满身尘烟地回来,觉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又要麻烦桂姐儿半夜帮忙备洗澡水。 要不……她的目光又看向朱聿恒,盘算着是不是让他再干干家奴的分内工作。 经过正院旁边时,廊下传来低低的哭声。 阿南与朱聿恒对望一眼,两人放轻脚步走到转角处,果然看到卓晏将脸埋在掌中,坐在无人处压抑哭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