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傲慢,轻敌了,你是纸老虎,他是真狮子,每个问题都往你心窝子里扎,这就叫诛心。” “还好,知道的不晚。”张乙安把牛奶递给殷天,“上去躺会,睡不着让身子歇歇也好,你不用那么大心理负担,我们心甘情愿,我生不了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殷天接过牛奶,半张脸都埋进杯里,她双肩细微地颤着,过了半天才瓮声瓮气,“我知道。” 张乙安胡噜着她的头发笑了,殷天一喝完就把杯子塞她怀里,低头落荒而逃。 老殷抓住张乙安的手,小声比划,“害羞了。” 张乙安也眼眶湿濡,满腹忐忑,“那个米和太危险了,我怕她抑郁症反复。” 老殷摇头,“她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调理系统,不会再伤自己,但情绪还得泄,所以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对方,我们只能希望那小子,自求多福。” 一个失眠,一个梦魇。 米和狰狞哭唧了整整一夜,他梦见了自己,父亲和母亲。 他好久都没梦见过他们,桑国巍是殷天的逆鳞,而他父母,是他的逆鳞。 殷天第一个问题,就绞了他的心。 米和从小继承了米家祖辈们对医学敏感聪慧的资质,且性情随母亲蔡榕榕一致,和煦且宽厚。 在魔都生活了4年后,随父母轮渡返回港岛的米家。 从此进入一个全新世界,大量素未谋面的亲朋涌入进他生活。 在四五岁的认知里,他最喜爱祖母乔茵娜脖子上硕圆的珍珠项链; 会每夜临睡前缠着叔爷爷米隋讲他和奶奶张疏颖在耶鲁的疯狂留学生活; 会和祖父米嵘靳在天星小轮里吃菠萝油,喝鸳鸯; 会在赛马日,躲着母亲蔡榕榕,选择牌号帮父亲米卓赌马; 或是夏天偷偷躲进祖父在都爹利街的法医室,不仅能摸摸祖父常用的刀具,还能被漂亮的护士姐姐们挨个亲一口。 早慧的他感受到父亲和其他家人的隔阂。 所以整个童年时期,他都自发地承担着沟通桥梁的作用。 1997年港岛回归,9岁的米和和祖父站在金紫荆花广场看国旗徐徐升起,米嵘靳首次向他说起自己曾在首都医科大学的过往。 在祖父眼里,米和身上的特质太贴合医者身份,虽然没有父亲极致的聪慧,但他本质里拥有着对司法和医学的敬畏之心。 然而那一年立冬日。 他母亲蔡榕榕出门后一直没有归家,24小时后,警署以失踪立案。 米和沉浸在束手无措的悲痛里,而更让他惊慌不定的,是父亲的反应:整整28天,米卓以癔症般的意志力走完了整个新界和九龙岛的大道小巷。 米卓会死死抱着他藏身在柜子里,或是阴蔽的角落,浴室间,走廊尽头,电梯里…… 父亲面目蜡黄,反反复复地覆在他耳边呢喃:榕榕快跑,榕榕你快跑。 他吓得嚎啕大哭,迅速地消瘦下去。 他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家族引以为傲的医学实际上一无是处。 三个月后,蔡榕榕被肢解的尸体找到,父亲也终于放开了他。 米卓用枯瘦的手以一种珍贵神圣地姿态捧过母亲高度腐烂已无法辨认的头颅。 那一瞬间,他喷薄出与父亲一致的情感冲动:好想……杀人啊。 母亲死后,父亲变得很封闭,冷漠,怨恨。 他避开儿子的拥抱,家族的劝慰,投身进警署的侦查和私下寻访。 米和在接近父亲时,常会听见他快速呢喃着古怪深奥的英文长句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