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严扫了一眼桌面放着的账册和文件,兴趣缺缺,径直走到靠墙的博物架上,从架上放着的一个木头盒子里抽出一根雪茄来。简行严熟练地把雪茄夹在手里,快步离开书房,反手关好房门,怎料简旌正好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看到了此刻的一幕。 “你在干什么?”简旌的声音低沉有力,使他从声势上就遥遥领先了。 简行严手往袖子里一缩,可恨的是他穿的不是古人那种宽袍大袖,雪茄尚有半截露在外头,无论如何都藏不起来。 简旌出差刚回家,一边往二楼走一边看了看儿子做贼心虚的手,再看看儿子后面紧闭的书房门,最后把视线移到许久不见的儿子的脸上,说:“哼,你也就这点出息!” 简行严脸上慵懒的表情没有改变,却避开了父亲的视线。这是他们时隔几年第一次见面,场面既不感人,也不欢喜。 做父亲的还是问了儿子一句:“几时从英国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前天。” 简旌鼻子里飘出一声冷笑,“放屁,当我不知道你在圣约翰岛干的好事?” 简行严没做声,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心想,你还不知道我昨天在《槟榔晨报》报社发生的事吧,比圣约翰岛的还妙呢…… “你愣着做什么?” “等你上来,我好下楼。”说完,只见父亲已经登上了最后一步楼梯,简行严一个闪身从缝隙中挤了过去,飞快地跑下楼梯。 “混账!又往哪儿去?”简旌也不知道从几时开始,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他一直推崇传统家庭伦理观念,“父,至尊也”是他自己从小就接受的观念,使得他对他的父亲抱着尊敬甚至敬畏的心情。但是这套思想,在他第二次婚姻所生的这个儿子身上,是半点也没有体现出来。 简行严没有停下脚步,抛来一句“帮母亲买东西”就飞也似地逃走了。 虽然接近公历一月,热带的午后依然保持着三十度以上的气温,简行严贪图时髦穿了件长袖衬衣,卷起袖子在阳光下走着,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雪茄,没了抽的心情,又看到家里的马来亚园丁正在前院修剪灌木从,随手把雪茄送了出去。对方会几句中国话,不停向他道谢,他没好意思多停留,穿过院门来到街上。 大街上没什么人,就连寺庙里的僧侣只怕也在这个时间午睡去了。简行严把额前的头发拢到脑后,心里黯淡地想:要不是在英国那边实在待不下去,自己何苦要回南洋来。再则,圣约翰岛上的日子虽然惬意,但他误认为自己开枪杀了人,在那岛上触景生情十分难受,只得硬着头皮到父亲跟前挨骂。 父亲对他一向要求十分严厉,他却连要求的十分之一都未能达到。简行严生来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