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板子的那条伤腿高高翘在木几上。 要说太子还真是上道,她那夜在围场里建议太子在刺客尸身上纹绘狼首图纹,从而扰乱视听,帮助金乌国洗脱罪名。 毕竟与一向踏实的金乌国相比,频频侵犯大燕领土的匈奴人更叫耀灵帝心生忌惮,若是两国能借此机会联手,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事之后,金乌王定会感念太子的恩情。 想要收拢一个同盟,雪中送炭往往比拳打脚踢更能笼络人心。 太子后续所做的一切,比姜玉竹预判的更加圆满,可要做成这件事却不简单,往往需要彰显出隐藏的实力,譬如让耀灵帝放手北地兵权,又如让门下省同意开通两国互市。 不过姜玉竹没有姜太公扶持一代明君的野心,她深知一将成名万骨枯的道理。一代帝王身后,要牺牲的何止是万骨,她爱惜小命儿,不想化作帝王宝座下的一架无名白骨,只想和父母兄长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她瞥了眼手边的牡丹纹文具匣,那里面装着她早就攥写好的请辞书,只待回到京城后,呈给皇上。 “咚咚咚” 听到一阵不情不重叩击声,姜玉竹推开雕花轩窗,探头看去,原是萧时晏策马走在车旁。 “瑶君,我听说你在猎场上受伤了,伤得可严重?” 男子一袭雪色织金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眉眼间满是关切,温言询问。 姜玉竹笑了笑,她隔着轩窗回答:“我伤得不重,只是陪太子狩猎时不小心歪倒脚踝,御医说修养上十天半月就能好。” 见少年回答得轻松,萧时晏脸上的担忧之色消退几分,他一面策马,一面与对方闲聊。 二人心照不宣跳过太子遇刺一事,只谈论猎场上发生的趣事,过了一会儿,有一名御林军策马到萧时晏身畔耳语几句。 “钱阁老有事寻我,待回到京城后,我再去姜宅看望你,还有...” 姜玉竹看到萧时晏从袖口掏出一枚瓷瓶交给她。 “这是缓解扭伤的药膏,祖母担心我在围场上受伤,每次都会为我准备齐全,你在受伤的地方涂抹上,会好的快些...” 姜玉竹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可对方已将手举过来,只隔着一道轩窗,让她轻而易举便可以触碰到。 她盯着男子握着瓷瓶的手,眸光微微闪动。 人啊,总是对遥不可及的东西抱有痴心妄想,姜玉竹终究是凡人,亦敌不过那一丝痴念。 她接过男子手中的瓷瓶,瓶身太小了,自然而然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手指,一丁点的温度,却让她的耳根泛上了淡淡的红晕。 “多谢时晏兄。” “还有,下月初十是我的生辰,这是请柬,我已邀请书院里的同窗赴宴相聚,你记得要来。” 少年突然探身进窗口,笑容明朗,眸如星辰,他冲姜玉竹眨了眨眼,温言笑道: “你若能来,我会很欢喜。” ——— 不远处,一辆玉辂华盖,四角装饰赤金龙头的华丽御车厢内,詹灼邺透过明黄色窗幔,冷冷注视着小少傅对另一个男子露出嫣然巧笑。 “邺儿,再过三个月就是你母亲的忌日,朕想为她补办一场法式,再将园陵按照太皇后的规格翻新,她当年走得突然,后来又发生太多事,虞祭的过程有些草率了,此事你有何意见?” 耀灵帝说了半晌,却始终得不到太子的回应,男子目光始终落在窗外,显得心不在焉。 耀灵帝拧起浓眉,抬手拂去皇贵妃递来的茶盏,语气不悦: “太子,朕在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翡翠鸾纹茶盏里的茶水晃了晃了,有一部分茶水溢出来,洒在皇贵妃精美华丽的湘色花绫翟衣上。 天子不悦,车厢内的气氛为之一凝。 皇贵妃眉眼平淡,耳上的红珊瑚耳珰都未幌一下,她默默收起茶盏,语气轻柔,提醒道: “陛下,太子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呢。” 耀灵帝想起那夜御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