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悄悄地站在公堂之下,他相信何玉琢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蓝衣华服的刘地主还在哀嚎着伸冤诉苦,“他们这群刁民,差点打死了我的儿子,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当年南方地动天灾,一定是他们的报应!老天怎么不再心狠点,好一次将他们全部带走!” “怎么老天还心软,留了他们这些漏网之鱼啊!” 如此恶毒的咒怨,祁峟心神一乱。 曾经,南方天灾动荡,人人都道是太子殿下德行不修,枉居高位。 现下里,居然在一个地主口中,出现了第二种说法:原来当年的地动干旱,是刁民穷出的报应!是老天爷对百姓的惩罚! 是天罚百姓!天怨百姓!天恨百姓! 第一种说法固然令祁峟不悦,可是第二种说法,更是让人恶心至极。 那么多无辜蒙难的同胞,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人。他们都是两条腿一双眼一张嘴的人!都是大祁王朝的臣民。 祁峟特别想不顾身份地告诉刘地主:那些死于灾祸的人,都是和你一样的人,你们共饮一江水,你们写着一样的字,你们有着共同的历史和祖先,你们受着一样的教诲…… 他们的昨日很有可能是你的明日,你怎么就能,如此恶毒呢? 是因为灾祸未曾降临在你的身上,是因为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要不是这些流民的到来,你以为你那些荒废的土地,能收上哪怕一丝一粒的粮吗? 指望家生奴才给你种地? 简直天大的笑话!多高的官职可享用多少的奴才,大祁律法明明白白规定了上限!是指望那数量少的可怜的家生子开荒耕地?还是指望你们这些五指不沾阳春水的蛀虫亲自下田? 真是可笑至极! 你们要有本事种,别让京郊的土地荒废百来年啊! “大人。”穷苦的佃农再次开口,“我们没有捡刘地主的便宜,他家的耕地我们也帮忙种了,没要一分钱的酬劳,我们也知道三成的谷租,是太子殿下、是地主的恩赐。” “我们是知恩图报的人。” “刘地主家几十亩未曾租赁出去的土地,我们弟兄一齐帮着种了,没好意思要钱。” “但我们在南方的时候,是自由农,给地主耕地,都是按天数、按工作量收取酬劳的!” “虽然实际上也没几个钱,但至少是有钱拿的。” 农人的话一字一字叩击在祁峟的心扉。 瞧瞧,多么善良淳朴的农户。 再扭头看眼刘地主,华丽丽的湛蓝色丝绸,云水纹像是在流动般晶莹剔透,如此华丽漂亮的衣服也遮掩不住地主丑陋油腻的嘴脸,横在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搜,绿豆大的眼睛冒着精光,乌青的淤痕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