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你等几个兄弟,可往这里……” 许贯忠进了城堡,轻飘飘足不点地,只在屋檐阴影里疾行,一路避开巡逻兵丁,直至堡主府中,轻轻跃过围墙,见前厅灯火通明,隐隐有人声传出,便悄悄掩至近前,舌尖儿舔破窗纸,往里一看,不由暗怒。 只见那厅中,居中乃是一张虎皮大椅,椅后两个小厮打着扇子,一个肥胖至极的大汉大咧咧靠坐,约莫五十上下,光着膀子,高高挺着大腹,满脸跋扈粗野神色,一边喝着茶,一边指着面前跪着的一对父女大骂:“该死的汉儿!我乃是大金国的谋克,是这小明珠堡的堡主!老爷这等贵人,难道配不上你家的贱丫头么?你须知道,你家涅穆尔老爷看上她,乃是你家的福分,你等不知珍惜,竟敢拒绝老爷美意,莫非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那对父女一看就是水上讨生活的苦命人,尤其其父,胳膊、小腿都是暗紫斑点,乃是常年潜水承受水压所至,满面皱纹,须发苍苍,闻听那谋克之言,吓得两股战战,不断磕头道:“非是小人敢顶撞堡主大人,只是小女年幼体弱,实在无福侍候大人,还望大人饶恕我父女一回。” 旁边跪着的一个女孩,亦是吓得战战兢兢。 这女孩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皮肤虽是黝黑,面孔却颇为俊俏,若是细看,甚至可以称为精致。只是此女极瘦,和乃父一般穿着样式古怪的短衣裤,似是鱼皮所制,手腕、膝盖筋骨浮凸,也不知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啪的一声,那肥胖谋克把茶碗打得粉碎,肥膘乱抖的站起身来,怒吼道:“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老爷且打杀了你,那丫头一般脱不出老爷的口去。” 上前两步,一脚踢得那父亲翻筋斗飞出,落在一丈之外,连连吐血,他上前还要追打,却吃那女子抱住了腿脚,尖叫道:“求大人不要打我爹爹。” 肥胖谋克低头一看,一张油光闪耀的肥脸上,顿时露出浪荡狰狞的银笑:“嘎嘎,你叫做明珠儿,是不是?呵呵,你家这等穷苦,又养得出什么明珠?你且从了老爷,从此锦衣玉食,这才算做明珠哩。” 说罢伸手就去拉那女子,那女孩儿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逃避,那谋克哈哈大笑,迈步就追,忽然惨叫一声,却是一脚踩在自己砸碎的茶盏上。 难为他这般胖大身躯,竟然单腿跳了几步,坐回椅子上,极为艰难地搬起脚底一看,一个小小伤口,冒出几滴血来。这厮气得大骂道:“人呢?不知道打扫,伤了老爷的足底,你等岂不该是死罪?” 两个伺候的小厮面无人色,一溜小跑,取清水、白布替他包扎了伤口,随即被大耳刮子抽倒在地,却是一声不吭爬起,快手快脚收拾了地上碎片,又在骂声中急急而出。 许贯忠连忙缩身,躲在一株灌木之后,却听两个小厮小声道:“这个汉女当真可怜,落入老爷手上,怕是一两天便要被弄死。”另一个慌忙道:“闭嘴!这话老爷听了,你我还有活命么?他自来此城,哪年不弄死几十个女子,你可怜的过来么?” 厅中,那个自称涅穆尔的肥谋克手指着汉女明珠儿,沉声喝道:“若不是你躲闪,老爷如何会受伤?贱人,识趣的自己过来,好生伺候伺候老爷,不然,先杀了你这不识相的爹,再把你扔去兵营中受苦。” 明珠儿脸上流下两行泪,凄然道:“为了替你们采珠,我娘,我大哥二哥,都死在了水里,我家又不曾少采了珠子,为何你这般往死里逼迫我们?” 涅穆尔瞪起一双鼠眼,凶光四射:“贱人,你这等人,都是前生做了罪孽,今世来偿报应的,命该如此,又有什么好说?你既不来,我先杀了你爹!” 话音未落,那少女忽然自怀中摸出一柄雪亮的采珠刀来。 涅穆尔微微一愣,随即呵呵大笑:“有趣,有趣,老爷我身经百战,契丹狗杀了不知多少,难道怕你这口小刀?” 说着起身,将墙壁上一口大刀取下,轻轻松松舞了个刀花,狂笑道:“看见没?老爷这个方才叫做刀!” 明珠儿忽然把采珠刀往自家细细的颈项一横,流泪道:“我们命苦,原本也斗你不过,今日贫女死在此处便是,你若还有一丝良知,便放了我爹性命!” 涅穆尔呵呵笑道:“你死,你死,你真敢割死自己,我就放狗活吃了你爹。” 明珠儿闻听此言,只觉生死两难,扭头看向屋外,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