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素来是个爱凑热闹的,听了这话不依道:“老身倒爱看个跳神的,再说放了三子一个人在此处也不放心,索性请了来我也见见,听仙姑怎么断的,住两日再去也不迟。” 李四听了,抬眼偷瞄一眼张三,见他对自己做个杀鸡抹脖儿的姿势,强忍住笑意,摇头说道:“老盟娘要住在三哥这里,只怕是不便宜,再说前院儿就是看街老爷,知道您在此处,若不前去拜会打点,人家倒要挑理的,若是去了时,城里不比乡下,少不得要办几样礼物,挑费是大的,如今听见你们家那老兄弟念书正要钱,也是坏钞,倒不如叫我今儿就送了您老回去,不然放着大妹妹一个人看家也是害怕。”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王氏,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么,五姐如今大了,虽说村里都是老街旧邻的,只怕她自个儿睡觉害怕,我还是回去一趟的好。”说着,站起来拿了小包袱就要走,张三郎和李四郎两个连忙起身相送,走到街门处,张大娘回头说道:“三子病才好些,家去躺着吧,叫四小子跟了我去罢了。” 张三点头说道:“既然恁的,娘路上小心些,有劳兄弟为我跑一趟。”李四郎笑道:“值什么,要哥哥说一声。”说着,扶了他老盟娘,娘儿两个一路往街上去。 街面儿上雇了一辆车,李四扶了王氏上车,两个坐车往乡下赶,王氏倒是个闲不住的碎嘴,路上直盘问李四郎道:“你们弟兄两个自幼同窗交好,如今又在一处供职,到底三子心里有个准谱儿没有,可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了?” 李四郎知道这一路上必回遭此盘问,心中先埋怨了义兄一回,偏生把这样劳苦差事交与自家,又想到三哥平日里多有照顾提携,也只得忍了,一面打哈哈儿笑道:“盟娘切莫乱说,三哥再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念书不多,贵在安分守己,连我们看街老爷都说三哥是个未学君子,这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他自己就敢擅专呢。” 王氏听了这话叹道:“唉,我倒是有心管一管,只是寡妇失业的,哪来的这一份能耐呢,他如今上城住着,又是穿官衣儿的,我也不敢管他,只盼着他自己张罗罢了。” 说到此处,抬眼瞧了李四郎一眼,笑道:“四小子,你是娘看着长起来的,有事可不能瞒我,到底那翠姑娘跟我三子有些手尾没有?” 李四郎心中暗暗叫苦,只得装傻充愣笑道:“哟,瞧您老说的,翠姑娘是看街老爷家中的使女,并不常到后院儿来的,不过是这几日哥身上不好,我托了人家多来看顾,搭伙做饭,烧些滚汤滚菜给三哥吃,平日里两个可是安分守礼,并无半点儿逾矩之处的。” 王氏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空欢喜,自己念叨起来:“我瞧着那翠姑娘倒是挺赶着我们家三子的,这小子是个呆头鹅,人家闺女至多不过是跟你多说一句话儿罢了,还能隔三差五搭讪着往你房里去不成,也是个没算计的……只是这闺女好是好,一则模样儿次一等,二来到底是使唤人出身,我们虽是小门小户的,倒也未必只好讨这样的媳妇儿……” 李四郎听了半日,心中不大耐烦,也只得陪笑着说些闲话儿,高显不是个大镇甸,离乡下倒是不远,娘儿两个坐车,小半日就到了,李四郎送了张大娘回家,嘱咐他们母女两个看紧了门户,又劈了柴火,挑了一缸水,张五姐出来见过,下厨烙了二斤一张的大饼,下了烂肉面,端出来与他吃了。 李四郎吃饱喝足,方才告辞出来,搭了下地老乡的牛车往隔壁村中去寻他干娘三仙姑,见锁了门,一问邻居才知道往别处跳神去了,走了小半日,只怕人家留了午饭,晌午便回来。 李四郎只得在三仙姑家中门首处石墩子上坐了干等着,那邻人倒是过意不去,因往屋里让,叫他进场院里吃茶等着,李四郎儿时曾经跟了母亲前来串过几次门子,恍惚也认得几个老街旧邻,知道这一户人家儿只有两个男丁,倒是没有女孩儿,进去坐坐不妨,就告了扰随着那老爹进了场院之中。 因陪笑着说些闲话儿,一面打听仙姑情况,那老爹笑道:“早起听见是乔家集来人请,说是乔秀才家中大姑娘撞客着了,若是旁人,只怕仙姑未必肯去的,无奈这乔秀才家却是这一代的大户,黉门秀士,是个老爷,如何拿大不去?所以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去了,临走时还抱怨他家主母是个会挑理的,这一去只怕银子钱不多得,倒要费些心思去应酬那些太太奶奶。” 放下李四郎如何与这老爹闲话不提,却说那三仙姑早起给人寻了往乔家集上跳神,原本不大想去,只因那乔家太太是个爱挑理的,如今爷们儿死了,还要摆个秀才夫人的架子,手上又紧,不大赏人的,只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