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觉是符,灵窍密布;后觉是画,山水纵横。 不管是成符也好,入画也罢,其上的线条、图画都是“活”的! 其大致结构还算稳定,可笔法或增或减,给出的感觉就全然不同。几十对眼睛盯着,直至法印抬离,滴溜溜打了个转儿,隐没于虚空中,竟还无人能够真正确认,那上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图景。 倒是余慈动作中带起的些微声响,都似在某种意韵之中,空空然、泠泠然,若闻曲辞,若合节拍。 这与之前的风吟道唱是何其相似! 只不过由外放转为内敛,让人更听不分明。 然而,由始至终,那一层意韵,从来没有半分含糊。 这也是余慈的所作所为,让人一眼就辨识出来的原因:是了,就是万古云霄! 至于那些符纹图画,等人们眼睛移开,不受神通所扰,才豁然有了印象——那不正是刚刚如山水画般铺开,又轻描淡写卷起的恢宏道境吗? 半晌,终于有人勉力开口:“这绝不可能!” 他说了句废话,但也是让所有人都起了共鸣的废话。 只要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就知道他们眼下正观看着怎样荒谬的一幕。 这是“万古云霄”! 是接引道尊遗韵的“万古云霄”! 就是创出这门无上神通的上清葛祖师,也要为此法门的传承煞费苦心,用了“道可道,非常道”的无上妙理,将其化入一众上清典籍之中。 究其原因,不正是这一神通法门本身,除却一时一地的真文道韵之外,根本无法用图画来描述,用文字来形容吗? 余慈这算什么? 此时的余慈,就像一位专门为自家得意画作留下钤记的士子文人,自发难以来,一直缺少表情的面容,也在法印提起的一瞬间,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是的,这一刻,在天地之间,再没有人比他有资格发笑了。 只是,看到这笑容,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一刻心底发寒。 余慈将手中的符纸,或曰卷轴卷起来,就像之前“万古云霄”的恢宏道境如画卷般“卷”起来一样,看上去平平常常…… 平常个头啊! 所有了解其中的意义的修士,都是心口发堵。 他们眼睁睁看着余慈,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将那卷轴在手里打了个转,又化为一颗指头大小的珠子,与新取出的一颗木珠并在一处,随手找了根丝线穿起来,就套在手腕上。 众修士一时无言。 直至夏夫人低声笑起来: “我观渊虚天君展现‘万古云霄’,举重若轻,可惜意犹未尽,自上清葛祖师以来,数万年以降,此等胜境不过出现了七八回,回回都是惊鸿一瞥,实在可惜,若是能久留人间,也是幸事。” 夏夫人的一番话,如石入水,荡起无数涟漪。 有人便在腹诽:幸事?是临幸你吗? 此时此刻,像夏夫人这样轻描淡写的,可真是招人恨哪! 难道这女人就不知道,有此仙符画卷在手,就是一道随时可能击发的“万古云霄”无上神通。 在此神通之下,三元秘阵简直是上清宗的后花园,能够与直摄其锋的,恐怕也只有那几位地仙大能了。 这……真的有大批人睡不着觉了。 像是寒竹神君这样,对余慈立场本有些摇摆不定的,此时又是不安起来:如此凶横的势头,在洗玉湖上搅风搅雨,实在不是各宗之福啊! 思虑至此,寒竹神君心中蓦地一动: 奇怪了,渊虚天君能够做到留符与世,这种控制力,怎么就被纪庸那家伙给撼动了大势,给了赵相山自绝的机会? 没道理啊…… 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