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日晚,天气稍霁。 “快,装车,仔细着些,别砸了我的宝贝古董。”林氏袖手站在门口,死盯着家仆,生怕砸了东西。 沈蓉妍在旁搀着林氏。 林氏握着女儿的手,不悦地拧眉望向门内:“怎么你大哥三妹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沈柳德从里面抬着一口大箱子出来,直接装上马车。 “孙氏呢?”林氏又问。 “在后面,带五妹妹一路。”沈柳德拍了拍手,呼出一口热气,张望了一圈,向沈蓉妍问:“三妹呢?” 沈蓉妍道:“没和大哥一块儿吗?方才她让三两过来了,说去找大哥一路的。” 沈柳德搔了搔头:“没有啊,怎么回事这丫头,赶紧找赶紧找。”沈柳德一番大呼小喝,使唤七八个小厮去找沈寒香了,自己牵着沈柳容上车。 黑黢黢的巷子里,因凤阳郡全城戒严,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也不点灯。一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不一会儿,“咚咚咚”的敲门声响。 门开了,里面露出陈川的脸,该当睡觉的时辰,他衣冠整肃,像是正要出门。 沈寒香愣了愣:“陈大哥今晚也要走?” “怎么你来了,不是说你们收拾好,派个传话的来就是吗?”陈川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 “我想回侯府一趟。”沈寒香盯着他,神色异常坚决:“有一件事,要找夫人问清楚。” 陈川想了想,安排几个下人将行李直接带去沈家,自己牵马出来,把沈寒香抱上马,才踩着镫子翻身上马,抱着她的腰喝道:“坐稳了,叱!” 凤阳郡的忠靖侯府乃是重新买下的一间五进大宅,但比在京城时,还是落了下乘。沈寒香没来过,但朱门紧闭,从正门显然进不去。 马儿在巷子口停下,沈寒香看了一眼陈川:“怎么办?” “你要见孟良清吗?”陈川将马拴在远处院墙一棵大槐树底下,十分隐蔽。 沈寒香看了看院墙,这里是南方,墙修得比北方要低矮许多,目测只有两三米。沈寒香四下看了看,指着一棵生长得弯曲怪状的树:“我想从那里上去,陈大哥陪我一块儿,要找一个人,光禄大夫家的女儿郑书梅。陈大哥可见过她?” “在行宫见过两次,她常常去德妃那里走动。”陈川点了点头。 沈寒香松了口气,又想了想:“带着我可能累赘,不如……能将她带出侯府来,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吗?” 陈川抬头看了看,院墙不高,借助沈寒香说的那棵树,要爬进去不是难事,只不过得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郑书梅带出来,未必没有失手的风险。沈寒香看了他两眼,从身上摘下一只锦囊:“这个,我与她都有,是阮氏的赏。你告诉她,我就在这里等她,如果她要去喊人,你立刻跑,我们即刻离开,连夜离开凤阳郡。如果她肯出来见我,自是再好不过。” 陈川把东西收好,沿着树干爬上去,越过院墙翻入侯府。 浮云遮蔽着几颗疏星,沈寒香抱着肩,站在树下走来走去,脚步停下,她抱着马脖子,摸了摸它的鬃毛。 从沈柳德说要离开凤阳,她就想要找阮氏问问孟良清所中之毒,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直至今日,沈宅众人都在搬东西,家中一点点变空,就好像把沈寒香心里的房子搬空了。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和孟良清重逢,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开,她思绪中的脉络也清晰起来,她唯一的牵挂原来不过是孟良清所中之毒,阮氏给他吃了什么药,究竟是不是毒,又有没有解。这个问题迫切压着她,终于,马车堆在了沈家大院门口,沈寒香溜出家。 沈寒香站在墙下,静静凝望墙头,也许郑书梅能知道点什么,带给她好的消息,她还可以为孟良清做点什么。 一墙之隔,她所爱之人就在墙内,唯独遗憾的是,她却没有办法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二四 不知等了多久,更深露重,沈寒香在墙下来回踱步,既怕陈川会被抓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