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爹爹归家的喜悦,终于在榆哥的心中冲刷了。一时间榆哥板着一张小脸,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几次,后来一想,罢了罢了,索性自己也进不去,就让爹爹得意一阵子,于是就牵了妹妹的手走,打算去隔壁二爷爷家找芳姐他们玩。 屋子里,何生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心爱的儿子已经把自己比作坏人,要防着他抢娘亲了。 夫妻二人面对面,却是相顾无言。 良久,又同时开腔。 “惜花……” “何郎……” 张惜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脸红得不行,也没好意思再望着何生了,只得转而在衣柜中翻找衣裳。 “穿这件吧,我是按着往日的尺寸裁的,也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穿下。”挑选来去,最后还是挑了一件今年给他做的衣裳。 何生轻声道:“嗯。你裁的肯定能穿下。” 张惜花忍不住,眼泪就流出来了,小声哭道:“谁知道能不能,你瘦了那么多!怎么瘦了那么多,快给我瞧瞧,别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却忍着不说。” 何生原本不敢惊到媳妇,此时再忍不住,猛地将她搂入怀里,双手死死地箍紧。 “我家里有个神医,身体有问题哪里瞒得住她,放心呢,我身体没有问题,之所以瘦了些,是最近赶路赶得急了点。我休息个几天就能养回来了。” 依靠在丈夫怀里,张惜花感觉特别安定,这两年多时间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随后,何生安全归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里。何二叔、何二婶、何富、江家三兄弟等各个都上门来探望了。 何曾氏心疼何生才家来尚未歇息,就要与关心的乡亲们说那么多话头,于是只留下何二叔、何二婶,其他人就暂时请他们离开,并说等何生休息够了,再请了他们来喝酒。 家里都是自己人。 何生脸上的喜悦瞬间褪去,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爹!娘!弟弟他……” 何曾氏别过脸。 何大栓极力忍着痛哭,点头说道:“你放心说罢。我和你娘能挺得住。” 何生打开带回来的那个包袱,露出一个藏青的坛子。 待看清坛子里的东西,何曾氏压抑的抽泣响起来,何二叔、二婶亦跟着红了眼眶。 何大栓颤抖着手,道:“是你弟弟?” 何生点点头。 屋里死一般安静,何大栓忍着痛,走上前,将那个坛子抱住,流下眼泪道:“聪儿啊,我的儿呀……你终于回家了。” 孩子们都赶到何二叔家去了,让芸姐看着弟弟妹妹们,此时屋子里只有大人,每个人都忍不住抽泣,不一会儿屋里只剩下高低起伏不一的哭声。 “都是命……” “都是命……”何二叔叹息道。 等大家的情绪暂时平复下来,何生这才一五一十将自己怎么找到何聪的情况向父母叔婶说明。 当时,他赶到太平州时,正遇上暴雨,等暴雨洪水过去了,赶到那个矿区,矿区早就没人了。 兜兜转转,何生找了不少人打听,原来矿区前两年因为洪水泛滥塌了,加之早就没有矿了,隔壁县又发现了新的矿山,于是就搬去了隔壁县城。 挖矿的工人年年有新人进来,当年的老面孔没有几个。等何生打听到认识何聪的那位矿工时,当即就得知自己弟弟早在八年前就因劳累又生病去世了。 像何聪这种明显得罪了人,加之又没有亲属的矿工,矿区吩咐人一张草席裹了就随便葬在山里了。 何生一直坚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尽管已经得到了噩耗,还是坚持将弟弟埋葬在哪个地方寻出来。 连连下雨,山洪暴发频繁,当初那个埋尸的人何生根本找不到在哪里。还是那位好心的矿工不忍心,就跟随何生一起去找,他大概知道地方,因隔了太久,一时间想不起具体地点罢。 幸而何生来的途中,跟着商队赚了点钱,不然手里的盘缠根本无法支撑找到弟弟。 万幸何聪埋骨的地方没有受到洪灾影响,何生与那矿工在山里遭遇几次惊险,花费了三个多月时间才找到何聪的埋骨地。 何大栓疼爱孩子,以前给何生姐弟四个,每个人都用河水里捡来的白色鹅卵石雕刻了一个坠子戴。 当看到那个白色坠子时,何生才终于确信这真是自己的弟弟,时间太久,除了坠子外,只剩下那具瘦小的骨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