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 他也知道她寻常喜爱吃什么,拿了几碟捧到她面前,浅浅地弯起嘴角,“娘娘现在可以喝药了。” 照看她喝过药,想着太医一般尽心,都会提前来个片刻候着,晏七掐着时辰也不敢耽搁太久,瞧她情绪已平复不少,便教她再安心歇一会儿,自己寻了个回去换药包扎的由头退了出来。 粟禾看在眼里,心下也欣慰不少,他是个知分寸的,行事稳妥,从不贪图一时目光短浅,这样的人,足够教人放心。 晏七自廊下渡步出来却没有立刻回去,遥遥与粟禾相视一眼,顿了顿,随即缓步来到她跟前行了一礼,“晏七有事想向姑姑讨教,可否请姑姑移步。” 粟禾隐约能猜到他想问什么,并没有推诿,领他前往空置的偏殿后,才道:“有什么话便问吧!” 晏七朝她拱手:“我醒来后只听闻皇上下令将咸福宫禁闭了一年,除此之外再无甚惩处,可是真的?” “是真的。”粟禾抬眼顾他一眼,“但此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日皇上震怒之下踹了程美人一脚,却不料侍卫带她回宫的路上见了红,太医查看后才知她滑了胎,这时候淑妃那边却来报说有喜了,那头陡然怀着身孕,皇上就是再气怒,已经失手结果了一个孩子,正懊悔不已的时候,又怎么肯现在就发落她。” 晏七拧眉,“但若是等到她将孩子生下来,时过境迁,此事是否就会如此过去了,届时她甚至还可以母凭子贵,对吗?” 他问话的嗓音都透着冷意,丝毫不似从前那般清润,粟禾听着蹙眉,还是告诫了句:“咸福宫为祸于你,你心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但现在动淑妃就是动皇嗣,皇嗣没了不是小事,如今娘娘病着,不好再提这些糟心事去劳累她。” 若只是他自己,哪怕受了伤也绝不会心有怨气,但此回因为淑妃之事,却牵连了皇后。 当着粟禾的面,他还是缓和了些,“不知程美人现下如何了?” 粟禾道:“皇上于她有愧,给升了婕妤的位份,让好好养着。程嘉许那头便寻了个岔子将其派遣去了外阜军中。” 皇后以程嘉许与程舒怀通信混淆了那副画,对程嘉许所言必定便是淑妃陷害所为,要保他妹妹一条命,他自然就会原原本本认下。 晏七沉吟片刻忽地又道:“宫中人守口如瓶,程美人现下应当还不知道淑妃因怀胎逃过惩处一事,否则怎会如此平静......” 他略一顿,望向粟禾:“那不如,让她知道。” 话说得平静轻巧,但粟禾跟在皇后身边那么多年,没什么听不明白的,从她手上过的人命也并不少,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只是意外这话会由他口中提出来。 她忽地不说话,一双老练的眼睛直直地打量他半会儿,才点头,“宫里的墙都漏风,程婕妤今儿晚上知道了也不稀奇,你回去包扎伤口吧,好好养伤。” “多谢姑姑成全。”他朝粟禾恭了恭腰,朝外比了比手,示意请她先行。 景元宫中本就有粟禾的人,何况消息本就飘在风中,吹一口气也就进了程舒怀耳朵里。 当天晚上程舒怀便在景元宫气晕了过去,她本就与淑妃不对付,又被淑妃害的没了孩子,可谁知老天不长眼,害人的贱人居然能因为孩子逍遥法外,一年过后恐怕照样能踩在她头上,她怎能善罢甘休! 粟禾担心她有勇无谋不成事,又暗自给她手中递了把刀,万事俱全,便只等着咸福宫何时传出来动静。 果然才过了两个月不到,晏七清晨往栖梧宫去的路上,便听闻昨日夜里淑妃娘娘突然腹痛不已,险情来势汹汹,还没等传召的太医进门,便就已经一命呜呼。 皇帝自然是震怒,命周承彦彻查,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到了景元宫。 皇帝踏足景元宫,两个人再说什么外人都无从知晓,只知道他铁青着脸出来后,自此景元宫大门落了锁,其余的也未有后话。 淑妃没了,咸福宫便空下来,里头的人自然各有去处,粟禾派人打了招呼,将敏欣贬去了苦工的地方,也算是她对晏七的一点关照。 做苦工的地方晦暗、肮脏,敏欣一个从前的大宫女如何吃得了那份苦,她看着镜中自己毁坏的脸时恨皇后,每日劳累得直不起腰时恨皇后,每晚睡前都要拿针扎着皇后的小人默念数遍诅咒方能闭眼。 如果说有什么在支撑她活下去,那一定就是对皇后、对栖梧宫的怨恨。 夏末的夜晚下起一阵雷雨,雷声轰隆不止,斗大的雨滴打在瓦片上都咚咚作响,当头砸在人身上,一阵一阵几乎要把人砸晕过去。 敏欣干完活时候已不早了,淋着雨回住处,走到门口却听里头安安静静,不似寻常那般吵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