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了。 聂青婉观摩了很久那个人皮面具,笑着问陈裕:“陈大人,你确定这人皮面具是从我婢女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陈裕道:“正是。” 聂青婉看着他,好久之后才又笑一声,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关的话题:“陈大人,你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吗?” 陈裕眯眼。 殷玄手指微微一屈,轻点了一下椅把柄,他斜起下巴,看向从容站在那里的女子,那一刻,她似乎知道了一切。 殷玄也摸了那张人皮面具,当然知道,那张人皮面具不可能出现在宫中,亦不可能出现在王云瑶的房中。 大殷帝国因为征服了很多小国的原因,居民比较混杂,大概有不下七十多个小国种族,他们进入大殷后为大殷带来了很多形形色色的工艺,其中就有制造人皮面具这种手艺,民间手艺多样化,而宫中沿袭的却一直是大殷帝国独特的制法,这样的手艺不外传,外界人基本也不会。 陈裕既要陷害王云瑶,自然不会傻到去买外界民间所卖的,他拿的,正是宫中所用。 只不过,经人改造过。 这张人皮面具做的活灵活现,跟真的似的,唯御用工匠会做,而御用工匠并不是谁都请得动的,后宫之中,只有四妃以及皇后请得动,前朝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请得动,还得是正四品,从四品都不行。 那么,曲曲一个春明院的管事,何德何能,请得动呢? 陈裕道:“婉贵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婉贵妃在怀疑臣欺君?” 聂青婉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陈裕恼怒,冷冷地笑了一声,如今她被皇上抬爱为婉贵妃了,倒是底气很足,什么话都敢说,可在这后宫之中,光有皇上的宠爱,没有实权,也是没用的,就如同明贵妃,再受宠又如何?还不是求到寿德宫去了。 陈裕道:“臣只想问婉贵妃一句,污蔑当朝大臣,知不知道是什么罪?” 聂青婉轻轻一笑,看了陈裕一眼,想着陈家能被殷玄选中,也并不是没道理的,陈家的人个个都很有城府,不管是当官的还是为后的,皆是人中之龙,只不过,龙能腾天纵地,却翻不过天地之手,他也不看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聂青婉道:“进宫前我倒是熟读了很多大殷律典,若我记得没错,污蔑当朝大臣,尤其是功臣,查证属实,则剥夺其户籍,摘去一切荣耀与功勋,抹除生平事迹,逐出大殷,永不赦免。” 陈裕道:“婉贵妃说的一字不差,倒是很精通大殷律典。” 聂青婉道:“所以,我也知道,欺君,便要诛灭九族,陈大人做好诛灭九族的准备了吗?” 陈裕眯眼看着她。 聂青婉也看着他,缓缓说道:“这张人皮面具到底从何而来,想必陈大人不会说了,我虽不会断案,亦手无缚鸡之力,可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任人栽赃陷害却无动于衷,我绥晋北国在归附大殷之前就听过大殷有一个阎叛聂十六,断案神乎其神,几乎无案不破,陈大人一口咬定没有欺君,可我就觉得你在欺君,既然各有说辞,互不相让,那不如就让此人来断,我相信他一定能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 陈裕一听聂十六三个字,眉目狠狠一沉。 功勇钦则是觉得兜兜转转,居然又转回来了,还是要请聂北出山。 聂青婉说完,转头看向殷玄。 殷玄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青婉走过去,说道:“皇上以为,是陈大人在污蔑我,还是我在污蔑陈大人?” 殷玄抬起头,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瞳却极黑极幽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里面藏着什么,无人看得见,只觉得危险无比。 寻常人与他这样的对视,一定瑟瑟发抖,脊背生寒,意志力稍差一些的,当即就磕头跪了下去,可聂青婉没有跪,她站的笔直,脸上也无丝毫惧意,一派风平浪静的从容坦然,那双美丽的眸子看着他,像宇宙洪荒里的星河,包容,温暖,却又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她在问他,亦在挑衅他。 她在不满,不满什么呢?不满他封她为妃。 殷玄伸出手,把她拉到身边,低声问:“你想让朕起用聂北?” 聂青婉道:“皇上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更相信谁?” 殷玄道:“朕只相信事实。” 聂青婉道:“那皇上不该起用聂北吗?” 殷玄笑了一下,把她拉到腿上坐着,抬头,看着陈裕,说道:“元允,你还是坚持说这张面具是从王管事的屋中搜出来的?” 元允二字一出,陈裕吓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他做错了。 不,是所有人都错了。 皇上的心思,素来诡谲难辨,令人惊心,他在想什么,又会做什么,从来没人知道。 陈裕扣着头说:“臣有罪。” 殷玄神色淡淡的,不轻不重地睨着他:“何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