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血,落在她的眼前。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出来,钻入鼻端,她眼前一黑,顿时天旋地转,拼命捂住了脑袋,想叫,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钱阿苦,这一刻却在师父的身后害怕得浑身发抖,整个人蜷成了粽子,车壁被刺破,夜明珠滚落下来,车厢中一时暗灭。夜色刹那间入侵,只剩了那人素白的身影,纤尘不染,微微发亮,看上去仿佛永不会改变,是最值得信任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些金铁嘈杂都把她的脑海搅得一团混沌了,那个人终于半蹲下身子,安静地朝她伸出手。 “出来吧,没事了。” ☆、第17章 初吻 破晓的光线微茫,车帘从外开了一角,将他的脸映成半明半暗的雕塑。她从车座底下爬出来,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他的白衣有些皱了,但并没弄脏,还是那样好看。 他没有流血,他看上去很从容。 他张开双臂,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蓦地扑了上去,八爪鱼一般四肢都缠紧了他,哇哇大哭起来。 他仿佛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听不真切。然后,他抬起手,一下下安慰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 他抱着她走出被扎成刺猬的马车,天光正正破晓,些微冰凉的日光洒落下来,他淡漠地扫过面前甲胄齐整、刀剑带血的金衣侍卫们,最后,目光落在了领头的那人身上。 “末将救援来迟,请仙人恕罪!” 大昌王朝的最高将阶,御前金衣侍卫统领昂达尼剌,用的是对天子说话的口吻和礼节。 未殊没有应答,面容冷如冰雪,像抱孩子似地将怀中女孩的头面护得更紧,迈步走入了司天台。满身是血的无妄跟在他的身后,脸色出奇地严肃。 在这样紧密而无所不至的保护里,阿苦终于安然地睡着了。 未殊目不斜视地一直走,直到走入了自己的院落,无妄终于开口了:“让她住这里吗?” 未殊转身,简简单单一个字:“嗯?” 无妄挠了挠头,“我知道这里比较好,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您还打算让她出息的,可不能不注意她的名节……”和您自己的名节。 未殊顿住,低头看怀中的人,伊却是脸色苍白。他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她怕血。” 无妄呆了呆,“您怎么知道……” 未殊却不再回答,只回转身往院落西侧的厢房走去。无妄怀疑他根本没听自己的话。 而后他一拍脑袋,想起来那间厢房正是公子昨日命自己收拾出来的——他悔恨得要把牙根都咬掉了。 他三两步跟上去,还没走到门边,“砰”地一声房门合上了,他吃了一嘴的灰。 厢房里没有点灯,外面的日光透进来,照见的一切陈设都是新布置上去,反而像是虚幻的。未殊将阿苦放在床上,小心地给她除去了鞋袜,再盖好被褥。她几乎是立刻就抓起了被角往口里放。 他有些好奇地停下动作,看着她咬被角,一边咬,一边竟然落下了泪。 “爹……”她哭泣着,声音哽在喉咙里,反反复复却只有一个音节,“爹……” 他手足无措了。此刻他保持着伏低身子给她掖被角的姿势,几缕长发披在了她的脸上,他连忙撩开了。她哭着哭着,小脸渐渐涨得通红,而后便是猛一阵咳嗽,鼻涕眼泪都给咳了出来,一口气喘不上,几乎要窒息。 爹……爹走了。 他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弋娘说:这不是我的女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