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蓝夫人身边就有一位官太太捂嘴笑道:“展夫人客气了,谁不知道郭夫人娘家祖辈乃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巨贾,家里的银子啊,只怕拿去填了外头的月牙河还有剩呢!这点料子又算的了什么!” 才刚讥讽了人家是商户,谁知转眼就被旁人拆台,拆穿了祖宗来历,郭夫人的脸上一下子就变得很精彩,脸都白了。 不等她出言辩驳,另一位夫人又皮笑肉不笑道:“话不要这样讲,一码归一码,早年如何发家又有什么好拿来说嘴的?那些个苦日子,谁耐烦记得?且只看眼下吧!咱们郭夫人可是正经官门之后,莫要弄混了!” 不说这话还好,刚一说,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和低低的哄笑。 郭夫人胸膛剧烈起伏,也顾不上许多,当下拉了脸问道:“这话说得好没趣,有什么何不明堂正道的摆出来?” 方才说话的那位夫人眨了眨眼,却刷的扭过头去跟别人说话了,眼见着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往上数几代出去,谁家里不是泥腿子怎的?议论这个有什么趣儿!再说了,商人同商人又不一样了。那夫妻二人可是得了圣人御赐金匾的!尤其是那位展夫人,自己掰着指头数数吧,连名带姓上过圣旨的女子,古往今来又有几个! 若在平时,你爱耍威风尽管耍去,自己作死也别拖累我们。可今儿偏偏跑到新明州来闹腾砸场子,算怎么回事儿?打量我们是好欺负么? 那一家客栈的两位掌柜的即便再不好,也是我们新明州的客人,知州大人家的做座上宾,若就这么老老实实给你们欺负了去,新明州的脸面往哪里搁?日后是不是谁都能跳上来踩几脚? 郭夫人气的险些厥过去。 这些人,简直放肆!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什么不耐烦记苦日子,这不就是指桑骂槐么,骂她数典忘祖! 还“拿银子填河”,打量她不知道这些混账都在背地里说她郭家挥霍无度么?那些银子都是他们正经挣来的,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圣人都管不着! 展鸰一下子就乐了,没成想这对手还是个青铜?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竟还有人主动帮忙? 郭夫人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眼角的余光撇过展鹤时,却又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扶了扶头上金镶玉的喜鹊登枝发簪,“听说大少爷寄养在一家客栈?啧啧,真是可怜见的,好孩子,快到姨这儿来。” 这回,蓝夫人直接黑了脸! 事儿是这么回事儿,可“寄养”二字实在太过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蓝家连个孩子都养不起了呢! 展鸰噗嗤一笑,抬手摸了摸展鹤微微鼓起的小脸儿,斜眼瞧着她道:“夫人想是吃醉了,说话也有些词不达意起来。想来诸位都听过郭老先生的大名,蓝少爷便是拜在他门下。如今郭老先生已是退隐之身,四处游山玩水,并不理外事。可巧年前见一家客栈周围风景如画,又民风淳朴,难得十分顺心,便留下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徒弟的,自然是要跟着师父走的,难不成要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若真那样,只怕也做不得学问,写不得文章了。” 直到这会儿,她一口一个郭夫人、郭老先生的叫着,才终于意识到从刚才起就觉得哪儿怪怪的:这位挑刺儿的夫人也姓郭! 这两边,难不成还有点儿什么亲戚关系么? 众人都被展鸰玩笑似的话逗乐了,连带着蓝源夫妇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正是这话,”蓝夫人笑着对左右道,“我们又哪里舍得?只难得入了郭老先生的眼,这实在是我们的福气了。莫说带着在外头体察民生,便是真带着去下了地,我们也没二话的。” 众人都笑了,纷纷道:“夫人说笑了,哪里就至于下地。” 俨然成了众矢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