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剑锋太冷冽,还是高处不胜寒?他们手中的武器,究竟要指何方? 卢戈阳有句话说得对, 自己不对他说真话。 有秘密的人,最要学会的就是说谎。 她不仅欺人,还要自欺。 方拭非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人的剪影。他们面容模糊, 渐行渐远。 风流云散,一别入雨。 “三生命孤昔,万里路酸。”方拭非问, “这是我的天命吗?” 杜陵说:“不是。这是你的身份。” 这是她的身份。 方拭非头靠在小臂上,热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只是忽然觉得难受,那情绪一泛起,有如山崩地裂汹涌而来。 过了不知多久,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一道身影朝她小步靠近。最后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对方沉沉叹了口气。 “这是有耗子在太医院偷吃东西呢?还是有人在偷哭啊?”顾登恒抓着方拭非的手往外拉,一碰到便惊得松开手。 “你……” 屋里比外边暖和不上多少,方拭非坐的地方更是远离炭盆。湿衣服上盖着的一件外袍,反而将热气隔绝在外。 她手腕上的布料一阵冰凉,分不清是水还是霜。 顾登恒赶紧扯下她身上的外袍,果然衣服都冻住了。一摸她的脸,同样是冷得没有温度。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叫他来接你回去。”顾登恒看见了地上的瓷碗,“光喝药没有用,回去多休息。” 方拭非摇头。 “那朕喊两个内侍送你回去。你家里总有人照顾着吧?”顾登恒说,“先赶紧回去换身衣服。顾侍郎刚刚醒了一会儿,太医说他……暂时无碍。可是现在不能吹风也不能见人,你留在这儿也见不到他。” 门外又悄然走来一人,声音忐忑传来:“陛下,顾侍郎问起方御史。” 方拭非抬了下头。 “你现在这样子,就别去见了他。叫他担心,还是先看好自己吧。”顾登恒对方拭非说完,又转头道:“去告诉顾侍郎,方御史为救他入水,现在先回去休息。” “是。” 顾登恒拉着方拭非起来,望她打起精神:“方拭非,这次多亏了你。你回去吧。” 方拭非嘴唇微张。 她想说不是的。 不是多亏了她,而是对方多半,是因为自己。 顾登恒招来两名内侍,让他二人帮忙送方拭非回家。 方拭非寒冬跳水,还撑了两三个时辰才换衣服,虽然平日身体康健,依旧壮烈地病倒了。 她这一病,连门也出不了。家中又没有小厮或朋友,无人替她去台院告假。 点卯不至,又无人来报平安,台院同僚已经听闻昨夜宫中发生的变故,所以并未苛责,只是有些担忧。 御史中丞本想来这边打听一下方拭非的情况,才发现她并未派人过来说明,便特意遣了人去她家中看看。 方拭非的院落不算大,可也绝对算不上小。她躺在后院的屋子里睡觉,而台院官员在最前边的地方拍门大喊。 “有人在吗?!” 方拭非迷糊中睁开眼。 “有人在吗?!” 她又闭上了眼睛。 门庭冷落,车马稀疏。那官员万万没想到方拭非的宅子会简陋至此。 难道连个帮忙做事的奴仆都请不起? 官员喊了两句,未得到应答,就先回去了。 台院早上来了次,中午派人又来了次,晚上再派人来了次。都没有回应。 这一天下来,众人不免更为担心。 他们怕方拭非悄无声息地病死在宅中,急忙去找了在城中巡逻的金吾卫,叫他们翻墙进去找人。这才在屋里看见了一息尚存的方拭非。 十来人乌泱泱地聚在她房中,排着队过来探她的鼻息。然后整齐地松了口气。 方拭非用唯一还有力的眼睛瞪着他们。 怎么了?当她是死不瞑目吗? 为首的金吾卫在双方瞪视中甚为无语,说道:“他们叫你你怎么不应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