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边的小皇子:“那你这是什么情况?” 李妩看了眼黑了半边的天色,再看府邸门前点亮的灯笼,轻声道:“进去见了父亲与长兄再说吧。” 在深宫当贵妃的女儿突然带着小皇子回了府上,这消息犹如巨石投河,霎时激起千尺浪。 五年过去,李太傅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再加之这几月为李妩的病情担忧不已,整个人也病恹恹没什么精神。但听到小女儿带着外孙回来了,老人家愣是撑着身子从病榻起来,拄着拐杖赶来厅堂。 当看到李妩气色红润,风仪玉立地站在灯烛旁,手边还牵着粉雕玉琢的小皇子,李太傅真如做梦般,站在原地半晌不敢上前,生怕再走近一步,这个美梦般的温馨场景就会泡影碎掉。 还是李妩轻唤了一声“父亲”,他才怔怔回过神,定睛再看,女儿行至身前,乌眸含泪,婷婷袅袅拜倒:“女儿拜见父亲,父亲安好。” “快、快起来。”李太傅激动地眼里也蓄了泪,搀起李妩仔细打量了好几遍,见她一张娇颜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再无半分憔悴病气,又惊又奇:“阿妩,你真是吃了仙药不成?” 李妩知道此番回来,家人定有许多事要问,也不着急,招呼着裴琏上前:“琏儿,过来。” 裴琏会意,恭恭敬敬朝李太傅一拜:“孙儿拜见外祖父。” “好孩子,不必多礼。”李太傅语气和蔼道,再看裴琏那张与皇帝相似的脸庞,心绪复杂又感慨,五岁的小外孙与当年五岁的裴青玄,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相较于裴青玄的俊美,裴琏还是像了几分女儿的倔气,五官也更凌厉清冷些。 照着隔辈亲的说法,李太傅私心觉得,还是自家外孙模样生得好看些。 祖孙三人寒暄了一阵,不多时,陪着崔氏回娘家的李砚书也带着孩子们回来。 长房二房齐聚,见着李妩母子俩皆是无比惊喜,又揣着一肚子的疑问。 李太傅做主,先叫一家人和和气气吃了顿迟来的团圆饭。 待到孩子们都吃饱喝足,让婆子婢女们在院里照看着,由他们去玩,又将女儿和儿子儿媳唤到书房,商谈正事。 典雅古朴的书房内,隽永墨香冗杂着淡淡茶香。窗棂半敞开,月光下竹影映粉墙,秋风拂过沙沙响。 李妩端坐在红木交手椅,嗓音不疾不徐,将裴青玄寻到仙草,并甘愿放她出宫的事说了—— “那仙草长在悬崖峭壁处,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险些丧命。大抵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叫他想通了许多事,便决意与我好聚好散。” 暖黄烛光下,她侧颜清冷,耳畔的南珠耳坠儿倒出一道小小的晶莹影子:“实不相瞒,我吃了那仙草,许多事都记不住了,尤其是关于陛下的事,统统都忘了。方才所说的那些,也都是宫人与我说的。” “忘了?”李家众人皆是惊愕。 嘉宁更是不敢相信,满脸怀疑地盯着李妩:“你怎么会忘记陛下呢?” 叫她看来,李妩与裴青玄纠缠半生,忘了谁,也不该忘记裴青玄吧? 李妩面色平静而坦然:“或许你们觉得难以置信,但的确是忘了。” 嘉宁还想再说,上首的李太傅朝她投来一眼:“郡主,照目下的情况,阿妩忘了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句话,叫屋内众人都冷静下来。 正如李太傅所说,既然他们俩人已决定散了,忘却前尘旧事,也能更好开始新的生活。 “忘了就忘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成远耸耸肩,满脸没心没肺的笑容看向李妩:“只要妹妹还记着我们就成!” 崔氏回过神,连忙点头附和:“二郎说得对。那些事不记着也好,终归以后不会再见,再没比相忘江湖更好的事了。” 稍顿了顿,崔氏又满眼柔色地看向李妩,见这命运多舛的小姑子又恢复从前神采奕奕的模样,也替她生出一种苦尽甘来的喜悦:“你就在家安心住着,我已命人将玉照堂重新打扫,那处还是你的院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