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咸鱼咸香下饭,黎嘉骏馋的一气儿吃了三碗,乐得吴阿婆连说早知道她胃口那么好就给她用海碗了。 吃完了饭,黎嘉骏从行李里掏出点钱想用作医药费饭费和过夜费,却被两夫妻拒绝了,原来她的意外受伤竟然还有保险赔付,负责偷渡的帮派收钱还分档次,她那一档是最高的了,价值不菲,为的就是货运丧葬一条龙。 买等级低点的,受伤往外一赶,死了海里一扔,一了百了。 黎嘉骏这样的,受伤至少给找医生保命,养伤养到能走为止,费用不太超出都由帮派负责;死了好歹包个棺材送到家。活着还能要个车夫接送,算是买了白金保险了。 这不,确认黎嘉骏可以走了,老吴头便磕着牙出去,回来时外头已经等了个黄包车。 她要回家了。 黎嘉骏激动的腿都在抖,差点哭出来,整整三个多月,遍体鳞伤,她终于又走上了回家的路,想想就心酸得不行,此时家里应该已经收到了张龙生的电报在等她了,会不会有猪肘子大餐,肯定有红烧鱼,不行鲍鱼海鲜也来点她不介意哒,青菜她也想吃,这一路她就没吃过好的,新鲜蔬菜都能让她流口水! 黄包车夫跑得可欢,黎嘉骏正襟危坐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再去纠结什么人权什么看不下去这样的问题了,她强抑着激动和怅然看着周围,法租界洋人众多,很多阿三警察在维持治安,热闹的像没有战争一样。 当然,法租界确实没打起来。 一点都不像在打淞沪会战的样子。 想到租界外面的上海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她放在膝上的手忽然握拳,连累了右臂的伤,又是一阵抽疼。 远处忽然打雷一样轰响了一下,黎嘉骏抬头往远处望去,兴奋荡然无存。 果然,外面还在打,这个声音她太熟了,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这炮声,炸响的时候天摇地动,晃得人天旋地转。 黄包车夫也跟习惯了似的继续跑,都不带震一下的。 黎嘉骏忍不住了,往前凑了凑问:“大哥,这外头,打得怎么样啊?” 黄包车夫气喘吁吁地答:“客官您这是听不到吗?”话音刚落,又轰隆隆一阵。 瞅着大哥差点因为回答她岔了气,黎嘉骏慌忙坐直连声道:“您继续您继续,我不吵您了!” “没啥,快到了,是这家?” “……是。”黎嘉骏看着那大门,总感觉不对劲,她看着那熟悉的大铁门和门柱,拿起箱子,一边盯着门,一边慢吞吞的付钱。 黄包车夫一边接钱一边擦着汗问:“客官,您真是到这?看着没人呐。” “啊,我看着……也不像有人的样子。”黎嘉骏觉得心拔凉拔凉的,都快喘不上气了,“这儿没打仗吧。怎么会……” “哎,这我就不知道了,您还有需要不……诶稍等,您的钱东家已经包了,您不用给,客官,钱给您。” 黎嘉骏摆摆手:“大哥您等下我好吗,我问问情况,一会儿大概还要麻烦到您。” 车夫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袖手在车边站着。 黎嘉骏走上前,敲了敲门,敲了好几下,才听到应门声,应门的声音也很陌生:“谁呀!” “您好,我姓黎。”黎嘉骏深呼吸,但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门开了,是个长得颇为凶恶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袄,下面不伦不类的搭着条西裤,他上下看着黎嘉骏,问:“黎三小姐?” 点头:“请问……” “黎家早两个月就搬走了……好像是说去武汉还是四川,”看了看黎嘉骏的脸色,好像没大变化,青年又道,“不过黎二当家倒是一直到小半个月前才走,战事不利,他们不走不行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