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嘉骏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靠……” “啊?” “不是,我是说,我家没人打仗吧,这,这法租界好好的住着,现在,哎,去后方是我说的,可,可是,哎,战事不利,和,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呀?” “您也别急,黎二当家走的时候交代过我,说您可能来,让我到时候带您去找我东家,我东家会带你的,我既然见着您,那我这看门的活儿就算完了……”青年的表情竟然有点不自在,“那个,黎小姐,您还住这儿吗?” 没等黎嘉骏回答,他又急道:“哎您如果要看的话,容我收拾收拾,我弟兄多,来来往往邋里邋遢的,这房子。,对不住哈,有点脏乱。” 黎嘉骏简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你也知道这是别人房子啊?” 青年点头哈腰的笑,原本凶恶的脸皱成了菊花。 “去理理吧,别跑,我去找个朋友,等会回来你带我去找你东家。”黎嘉骏很想进去看看,但看这青年很不希望她进去的样子,车夫又等了那么久,干脆大家都退一步,“对了,你什么名字啊?” “小的冯阿侃。” “哈……”黎嘉骏笑了一声,摆摆手,冯阿侃噌的钻进门里去了。 “黎小姐,您现在要去哪?”车夫弯腰等着。 黎嘉骏想想,终究不甘心过家门而不入,掏钱包又拿了点零钱给车夫:“大哥您再等下,我就进去看一眼先。” “成,您去吧。”车夫也没客气,接了钱靠着车等着。 刚进门到院子一看,黎嘉骏就无语了。 前院全是衣服裤子,各种打补丁的布料像锦旗一样在树杈上飘着,还有好几个棚屋和水缸凌乱的放着,看起来活像是……住了十几个人的大院儿? 两个小姑娘着急慌忙在收衣服,看到她低叫一声,抱着衣服瑟瑟的看着她。黎嘉骏与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往里走,屋也没进直奔后院,刚转到后院就听那冯阿侃的声音又贼又急:“别舍不得了,东西都扔柴堆里,那可是大户人家小姐,才不会看这儿呢,到时候我给你们带出来。” 有个苍老的阿婆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呀?” “哎我让你们住那么久还不够,现在你们还想怎么的?其他人住哪你们住哪啊,快点,别磨蹭了,还要去屋里收拾呢!” “不是你说东家好心让我们住,怎么现在又赶我们呢?”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不依不饶。 “这是你房子吗?”冯阿侃问。 “不是。” “那你哪来的理啊给脸不要脸,滚滚滚!” “孩子她娘,你也是,这样的话怎么说得出来!”苍老阿婆的声音训斥道,引起周围一片应和,男女老少都有。 见了鬼了,一个普通复式小洋房,这是窝藏了多少人! 黎嘉骏慢慢的走出去,就看到一群破衣烂衫的人被冯阿侃赶着鱼贯从后门走出去,手里有些有小包裹,有些没有,冯阿侃刚扶了一下一个老人,抬头就看到她站那儿,当时就震惊了:“啊,黎,黎……” 后院里看他这样,都回头看到了她。 黎嘉骏去时的衣物已经差不多丢光了,只剩下一些命宝,好在遇到了张龙生夫妇,那个张夫人可讲究,硬给她准备了不少“衣锦还乡”的装备,此时她一身咖啡色长大衣用腰带松松的系着,灰色浅条纹直筒裤,黑色皮靴,头上歪戴着一顶兔毛苹果帽,短短的头发服帖的压在脸上,相机包上已经有洗不掉的鲜血和硝烟的痕迹,此时这么单肩挎着,双手插兜,腰杆笔直,又休闲又严肃。 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其实自己也可以很有气场的感觉。 不是她故意不亲切,谁遇到这情况能笑出来? “冯阿侃。”她懒洋洋的问,“打游击呢?” “啊?哦,那个,黎小姐……”冯阿侃搓着手跑上来,“我也是没法子,你看我这就把他们赶出去,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我没办法我。” “这房子现在还姓黎不?” “姓姓姓!” “那他们谁?”抬下巴。 冯阿侃犹豫了一下,凑上来悄声说:“黎小姐,他们都是租界外面放进来的难民,放进来又没地儿去,在巷子里冻了好多天,我看着没办法才放进来,也就住了五六天。” “五六天?五六天给我造成五六年的样子啦?”黎嘉骏四面看着,别说前院各种床单衣服,后院都搭上棚屋了,还有人的土灶冒着烟,一堆一堆的柴火四面放着。 “这我真没骗你,是五六天,主要是人太多了。” 不好的预感:“多少人?” 冯阿侃缩着脖子,开门时的凶煞气早被他自己吃了,他伸出一根手指:“百,百来个吧……” 黎嘉骏眼前一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