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一早,林绣刚好带着林芙需要的金丝彩线前来,却不想,竟碰上了赖在林芙身边迟迟还不肯走的程国公。 她刚站到门口,就听到他低沉悦耳的笑声,和林芙的不耐烦的催赶声。 林绣攥紧了拳,甚至感觉胸口还有些上不来气。 这时,一旁的春瑶笑道:“夫人一会儿进去了,可千万得装作没听见。”林芙脸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春瑶的话让她回了神,林绣立即回笑道:“知道啦,姐姐那张脸皮呀,可是比纱还要再薄一些,我若是戳破了,她怕是一下午都要当哑巴了。” 春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还是夫人最是了解主子。” “春瑶,这线你先拿着,我过会儿再来找姐姐。”林绣道。 春瑶还未接过来,就见程衍之恰好推门而出。 四目相对,林绣连忙低了头,“国公爷。” 程衍之颔首“嗯”了一声,抬脚就跨出了院子。 程国公除了对林芙像换了一个样子以外,其余对谁都是这幅模样,所以在林绣失神的时候,春瑶在一旁丝毫不当回事地道:“国公爷都走了,夫人还不进去吗?” 林绣连忙抬起头,笑着道了一声进。 林绣刚掀开珠帘,就看到林芙又在绣着程老夫人的寿服,她连忙将金丝彩线递了过去,柔声道:“姐姐要的就是这个吧。” 林芙一把接过,支支吾吾地把那句“妹妹你何时来的?”吞了下去。 换成了:“我这又个凤尾总是绣不好,你可教教我?” 林绣点点头,一把接过,三下两下就给绣好了。 林芙看着林绣这做工,不禁感叹:“妹妹给安家守寡也够久了,总不能守一辈子吧,难道你家婆母还不放你?” 被林芙这样一点,林绣也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她搓了搓衣角道:“其实这个年节,婆母就给我了放妻书。” 林芙一听,不禁笑出了声,然后佯装怒道:“这天大的好事,你怎么才与我说!” 林绣轻咳了一声,“姐姐,过了三十才拿到放妻书,又有何意义?这……又怎算得上是好事呢?” “你背后有林家,有茹儿,即便是你不肯再找,自己也能当一府的大太太,怎么不算好事?”林芙道。 其实林芙这话是实打实的。京中这些大娘子时常会一起去喝个茶,可话里话外都在抱怨自己手上的事多,不是说这家里内院的妾室一茬接着一茬看着眼烦,就是上有公婆需要孝敬,下有子女也不省心。 李家的大夫人就曾说过,她说京城这帮贵女,她最羡慕的就属林芙,其次就属林绣。 一开始听这话,大家还都纳闷,说林芙过的好,她们也就认了,毕竟程国公这些年的做派,他们都看在眼里,可羡慕林绣算怎么回事,她一个寡妇,哪里值得羡慕? 但李家太太却说,“林绣命好,有个疼她的姐姐,还有个当了王妃的女儿,安家再横行霸道,放人也是迟早的事,等日后放妻书拿到手,林绣便可自己立院子,今后岂不是逍遥自在?” 众人碍于礼教纷纷摇头,不敢应和,但心里吧唧吧唧嘴,都不是滋味。 兴许,她们过的还真不如寡妇。 又过了几个时辰,在一同用过午膳后,林芙悄声道:“绣绣,不然我叫国公爷给你在军营里物色一个?”林芙也是嫁了人才发觉,那些在战场奋勇杀敌的儿郎,有时候疼起媳妇儿来,简直叫人脸红,绝不比那些走科举之路的公子哥差。 况且,林绣这年纪,和寡妇这身份,也只有嫁个不在礼教的条框下活着的人,才会幸福。 可林绣一听,立马撂了筷子,红着脸道:“姐姐再说,便立即吧彩线还我!” 林芙以为她是害羞,立马捂住嘴,冲她弯了弯眼角。 —— 程老妇人的寿宴在即,安茹儿自然受了邀,可出席这种场面,郢王若是不与她一同前去,别人就是敬她颜面,只怕心里也会装了嘲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