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当年就是瞧不上他。 瞧不上他在勾栏瓦舍里与人吃酒,瞧不上他在温柔乡里有数不清的红颜知己。 可程衍之多会给自己往脸上贴金啊。 他说与他吃酒的都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们喝酒就是喝酒,绝不会像京中纨绔子弟那般寻欢作乐,夜夜不归。 记得在林芙订亲的前夕。 他找了机会将林芙堵在了墙头,非要亲她一口。林芙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巴掌,让他立即从她眼前消失,赶紧去找他那些红颜知己才好。 可程衍之怎会气馁呢,他挨了巴掌,但仍是顶着半张带着红印的脸对着林芙说:“我来堵你,亲你一口,就是她们教我的。” 林芙气极,又要给他一巴掌。 可程衍之却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不管林芙如何反抗,他都死死地给她摁在墙角里,然后一字一句道:“林芙,今日偷了你的香,这辈子我都疼着你,从此以后,勾栏瓦舍我再去,就让我死在战场上。”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是他提亲那日说的。 没脸没皮才能娶媳妇,这是他新婚之夜那日说的。 林芙十六岁嫁于他,如今已是三十有三,就连她自己都不信,这表里不一的登徒子,居然真的疼了自己十余年…… 他身着玄色的长锦袍,腰间配着一块儿玉佩,乍一看上去绝对是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可若是细品他周身上的气质,就知道他还是个习武之人。 举手投足,都是威风凛凛的。 程衍之大步流星地走到林芙身边去,冷着嗓子道:“如此轻车熟路,看来夫人阴奉阳违之事,是没少做吧。” “你……你不是去英国公府吗?”林芙脸色微红,确实有了一丝被抓包的羞耻感。 程衍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手中的寿服扔到了一旁,揉了揉眉心,缓声道:“芙儿,你要给母亲做寿礼,我理解,可你这身子是万万受不得累的,你可知晓?” 林芙知道这男人向来什么事都依着自己,唯独在她这事上格外强势,甚至绝不退让。她知道她再执着下去定免不了要一番争吵,于是便退了一步,认认真真地道:“我知晓了。” 林芙见他眉头还皱着,就伸手替他抚了抚,然后换了话题道:“你说煜哥儿这孩子究竟要做甚,这老太太的寿宴都要到了,也不见他有个人影,你说会不会,真被茹儿给说中了……” “煜哥儿大了,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别人不信他,你这做娘的,怎么也该站在他那头才是。”刚说完这话,程衍之就顿住了。 已说到肚子里的孩子,这屋里的温度都似冷却了一般。 大约是去年的秋末的时候,林芙又有了身孕,可她身子实在是不好,那孩子在还未到四个月的时候就小产了。 程家大房的这几个孩子,除了煜哥儿平安长大了,其余的都成了程衍之和林芙心口的伤疤,好在程安的病情稳定住了,不然……林芙这身子怕是要彻底垮了。 程衍之看着她煞白的唇色,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 “芙儿,这辈子,我有你,有煜哥儿和安安就够了。以后的避子汤,我来喝,行吗?”程衍之心里明白,其实上个孩子没留住,也算不得是个坏事。 就照她这身子,哪有力气再去鬼门关走一遭? 林芙抬头看他,她看着这个被岁月优待的男人,心里不禁微微抽疼。她记得他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比之现在,也就是在眼角多了一丝皱纹罢了。 他就这么守着一个病怏怏的自己,倒是亏了…… 程衍低头凝视着她,算了算大夫给说的日子,到今日,已经过去月余了。思忖之间,他搂着林芙的手越发紧了,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都是老夫老妻,程衍的脑子里想些什么,林芙自然懂。她黯然伤神了几个月,又拒了他许多次,再这么下去,恐怕也会让他也跟着伤了心。 林芙想了想,便轻轻地靠在了他怀里。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