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选择。但迫于淫威,迫于强权,被拖入泥淖、无法爬出,就过于残酷了。 只要没有贱籍的存在,那就从法律上给妓女从良开了一个巨大的门。没有人知道你过去是不是妓女,换个地方,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如果你能活的下来的话。庭芳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从此再无逼良为贱,但至少持有良家身份的瘦马们,存活率确实比妓女高。能做到天下尽瘦马,一样是巨大的飞跃。 因此,庭芳不介意有人杀老鸨,但庭芳很介意淮扬知府借着她的名头去杀老鸨。真以为权臣的名头是那般好借的么?真以为权臣是那般好攀咬的么?想让权臣替他开辟青云路,就这么点代价?还泼得权臣一身水?庭芳冷酷的嘲讽:太不守规矩了! 所以庭芳要王虎去杀刘永年。官场当然有一套不言自明的黑话,淮扬知府猜到了正确答案。他有些发慌,寻了机会蹭前擦后,想与王虎套近乎。王虎毕竟是武将,搞不清楚文人间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收了他三十万两的巨款,不好表现的太冷漠,只得周旋。却是将此事细致的报于庭芳。 刘永年父子并族中几位积极造反派一夜间人间蒸发,刘永丰吓的冷汗直冒,幸亏投诚的早,否则今日就得跟着刘永年作伴去了。那女人真心狠!淮扬依托京杭大运河,素来消息灵便。早知她得势时,族里就猜刘永年要倒霉。她偏偏按兵不动,刘永年等人每天都活在恐惧中,伴随着那万分之一的庭芳忘记过去的希望,煎熬。刘永年的头发,一根根的白,比刘永丰丧子时一夜白头还要看的可怖。因为那时候的刘永丰,无非是再没有比当时更坏了,而刘永年则是时时刻刻都在想,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可怕? 锦衣卫破门而入时,刘永年反倒松了口气。第二只靴子落地,消瘦佝偻的他,觉得死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楚岫云的死,昭示着他的生命即将终结。可是他没有办法转移财产,更没有办法逃亡。他被巨大的权力钉死在案板上,等待着刮鳞片去皮、抽筋剥骨的命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刘永年在庭芳得势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看透一切,却无可奈何。那种泰山压顶的力量,与他是否挣扎毫无关系。没有人可以抵御绝对的权势,就像当初被困会芳楼的庭芳一样,奴颜婢膝是能做的全部。可现在刘永年不是落入庭芳手中的筹码,而是死敌。 刘永年不是没有后悔过,如果当时不想着算计刘永丰就好了。庭芳是条真汉子,同样得罪过她的刘永丰,跪的及时,心中摆着大志向的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如果他的贪欲没有那么大……如果他愿意认真跟庭芳合作……是不是结局会有所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刘永年知道他死定了。 但刘永年和他的同伙没想到庭芳会那样狠,针刺、拶指、皮鞭、夹棍、烙铁,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活不下去的时候,等来了最令人胆寒的刑法。凌迟。 昔日,他当着庭芳的面,凌迟了思思。是惩罚思思的反抗,亦是恐吓会芳楼里所有的女孩,尤其是低眉顺眼也难掩傲骨的庭芳。他真的没有想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可以绝地翻身到这个地步。居然可以从最低贱的妓女,做到了最高贵的太傅。身兼东湖郡主与定国公夫人的太傅! 肉被锋利的刀,一小块一小块的片下。刘永年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只剩下痛,铺天盖地的痛。被紧紧缚住的手脚,让他求死不能。锦衣卫的手法,比他请来行刑的人好太多太多。思思不过一日一夜,可他已看到三回阳光升起。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什么时候……才能……死? 接连的惨叫,伤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刘永年喉咙里迸发的奇怪的响动。挣扎越发无力,连每一次被刀划过时本能的绷紧都快消失不见,可他还是活着。 第四次太阳升起,刘永年泣涕横流的在心中哀求:我错了!我错了!我认罪!我该死! 叶太傅……你怎样才能……放过我? 第430章 汪汪汪 刘永年的尸体被扔出来时,只剩一副骨架。凌迟三千刀,正经锦衣卫的标准流程,是一刀也不能少。听闻得罪过庭芳的人是如此下场,淮扬知府惊的觉都睡不安稳! 十来个骨架,堆在城外,无人敢收尸。刘永丰也是吓的腿直哆嗦,刘家横行淮扬多年,他们家人手上的人命不胜枚举,可这份残酷降临到自己家族头上时,方觉得冷到骨头缝里,想起来牙齿都打颤。 刘永年之妻袁氏来家哭求,刘永丰抖着声音道:“你求我有甚用?我当日很劝他不住,才有今日之祸事。” 袁氏哭道:“我知道往日他多有得罪,可他已是去了,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你替他装裹了吧!”M.zZwtWX.com